这些年他没再继续抚养我,那些钱……我签光华之后的都没动,能全部还给他。我不想和他有瓜葛。”
顾星哑然失笑:“你到底是不是你妈的亲儿子?回头问阿姨,她肯定劝你收下。”
他思及刚跟母亲说自己跟了陆言蹊时她毫不以为意的语气,半晌才说:“她怎么决定是她的事,顾克海留给我,那怎么处理就由不得他。我不想要,但得给他留个面子,等他过世我全部转赠给你。你是他女儿,他也亏欠你。”
“他亏欠的人多了去了。”顾星冷哼一声,说,“我不缺钱,但你缺。还是那句话,想想吧小旻,艺人能做多长久,后半辈子怎么办?我托大劝你一句,和陆总的事趁着年轻还是快了断,找个性格好的,男人女人都行,踏实过日子才更现实。”
顾旻眉梢一挑:“嫌名声不好听?”
她虽没这么说过,但心情都写在脸上,正巧这时下午茶上来,顾星拈起一块精致的甜点,却没吃:“我知道娱乐圈乱,凡事还得靠自己,这是我的原则。”
“我……”顾旻突然无言以对,他喝了口茶冷静,在犹豫要不要对顾星说实话。他和顾星没熟到这份上,对方从来都是放养态度,可她所说的问题又的确现实。
换做别人顾旻也许就一句“关你屁事”扔过去,之后再不联系,可这人偏偏是顾星。他算账一码归一码,记仇是真的,知道别人对自己好也是真的。对这类人他难掏心窝子,也碍于情面说不出重话。
他不语,顾星便耐心地等他回答。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旻良久才闷闷地说,“你不来问我,却信道听途说。陆先生对我好,这么久没出事,我也喜欢他。”
活像点燃一枚炮仗,在宁谧的氛围中炸开火树银花,顾星霎时瞪大了眼,声音都扬高了:“你怎么能喜欢他?”
她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当中写满震惊,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场,于是委婉地收敛情绪,再问道:“这又不是电视剧!你喜欢他有什么用,他喜欢你吗?”
冬日铁灰色的天空像一张幕布,掩盖住了全部温暖。顾旻盯着桌布一角的精细绣花,看似底气不足,说得却异常坚决:“喜欢。”
顾星:“你们俩在一起了?”
他抬起头,眼中幽幽亮,像两颗黎明的星辰,嘴角一抹笑意。他没说半个字,一切尽在不言中后,正经地去承认与否仿佛突然没那么重要了。
愣的人成了顾星,她张了张嘴,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寂静的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风铃响动,顾星深吸一口气:“……这样么,是我刚才的话过分了,对不起。”
她一句道歉,不管诚心与否,顾旻倒局促起来:“不用这样,我知道许多人揣摩我们的关系都戴着有色眼镜,但这些事既然说了,就不想刻意隐瞒。我朋友不多,亲人更少,如果能取得你的理解,我也很开心。”
顾星频频点头,脸色缓和许多,温声说:“但我还是坚持你回北京一趟,继承遗产,你名正言顺。还是那句话,别和钱过不去,就算陆生以后疼你宠你,立足于世上,还是需要自己底气十足。你可以把这份遗产当做第一步,毕竟……防患未然。”
他们都不爱提那人的父亲身份,想必因为多年相处,认清了本性。顾克海不把他们当子女疼爱过,自然也别怪几个孩子觊觎他的钱。
其实顾星的担忧不无道理,没有人能提前二十年预见一段感情的天长地久,她是商人,感情用事对她而言太过幼稚。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旻再和她对着干有点不识抬举,他便退让一步,绕了个弯,说:“看情况,最近实在走不开,年底还有几台晚会要跑。”
顾星不再勉强于他,抿了口咖啡:“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公司。”
正说着,顾旻的手机突然在兜里疯狂震动,他拿出来看来电人后便笑了。方才一席对话让他和顾星距离拉近不少,顾旻抬头看她,轻声说:“陆先生电话。”
顾星描画精致的眉眼飞扬,朝他伸出手:“拿来,我跟他说。”
对顾星认识陆言蹊这事他不惊讶,电话给她之后,顾星径直按了免提,放在桌面把声音开大。所幸周围空间私密,他们的对话被藤蔓绿墙掩去,别人都听不见。
陆言蹊的声音从手机里十万火急地传来:“小旻,你人呢?他们说你被一个穿的女魔头拐走了,要不要我去救你?”
顾旻目不忍视地把头扭到一边,忽然不太想承认他真的是这人的男朋友。而顾星更是震惊于谈判桌上西装革履从里到外都是标准精英的陆言蹊还能说出这种话,一时两人都默契地失语,不知该说什么了。
顾星揉了揉太阳穴,好容易把笑声忍下去:“陆总,我就是那个女魔头。听出来了吗?”
她不似普通女人或干练或温柔,都有一把细细的嗓音,顾星说话低哑,很有辨识度,像某个知名女演员的腔调,不算顶好听的吴侬软语,却令人过耳不忘。
陆言蹊沉默几秒,不可置信地问:“呃,利界,顾总?”
“我接顾旻来说点家事,不好意思,没有知会你。”顾星边说边朝顾旻使了个眼色,“我们在‘秀所’,方便的话你来接他,你看好吗?”
通话的人不是顾旻,陆言蹊霎时便收起他的玩笑话,跟着端正了。他礼貌地和顾星寒暄几句,两人说了许多场面话,这才敲定时间,由陆言蹊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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