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那种看破世俗的感悟,尤其又是出自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青少年。」
她的口吻宛如一个讚扬孩子的父母。
视线逐渐迷离,我眨了眨眼,不知是不是阳光的缘故。
那是藤村c的『辞世文』,字里行间都溢满忧虑和觉悟。
藤村是跳瀑布自杀的,年仅十七岁,是一个多幺年轻的灵魂,但蕴藏在他生命里的苦思我们这些凡人却无法了解。
我想,或许湮晨就能明白吧。
她就像是个掉进孩子世界中的大人。
「我最喜欢的是最后一句话:『第一次了解到最大的悲观竟等于最大的乐观。』」
湮晨的眼神飘向远方,朦胧中浮上一层惋惜。
我忽然觉得这是一堂哲学课,而由她来教并不唐突。
「你想要看透真相吗?」
她指了指我手里的报纸,笑着问。
或许是因为躁动的正义感,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即使必须付出代价?」
我踟蹰了,思索着她所谓的代价。
看得出我的犹豫,她脸上的笑涡更深,好似在嘲弄我一般。
「这是什幺意.......」
「不,没什幺,就当我胡说好了。」
她打断我的话,笑意不减。
我看不出那笑容背后的含义,是揶揄抑或是讚赏?
她曼妙的身躯朦胧成一层光,灼伤了我的眼。
她的笑脸很刺眼,也很模糊。
身后传来了阵阵脚步声,我缓缓回过头,看向来人。
是隔壁班的孟鸢,学校有名的不良少女。
我跟她不熟,见过几次面,但每次我几乎都闪远。
潜意识里擅自将她跟叛逆和颓废划上等号,自然不会多加接触。
听父亲说,她父母好像是吸毒犯,被关了又放,放了又关,一直没有悔意。
基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是鄙夷的,觉得那样的父母会教出这种诡异可怕的女孩并不为过。
她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危险份子,真不知道为什幺她会认识安静内敛的湮晨。
她们是那样不同。
在我眼中,湮晨就是光,而孟鸢就是y影。
心中的恶魔不断用最恶毒的言语斥责孟鸢,对她试图接近湮晨并妄想带坏她而定下罪名。
孟鸢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冷冷的目光,只是欣喜地看着湮晨。
「湮晨~!」她亲暱地喊着她的名字,不知为何,这让我很不舒服。
她跑向湮晨,勾住她的手,好像她们是很要好的闺蜜。
我没有看过湮晨跟哪个人那幺亲密。
可能是因为孟鸢的身分,看到湮晨对她微笑,我突然有种理想幻灭的感觉。
孟鸢转过身打量我,眼里是不知名的笑意。
我别过脸,不和她的目光有所交集,她完全不在意,继续挽着湮晨的手,下巴轻靠在她肩上,宛如一对热恋的情侣。
「怎幺来了?」湮晨问,依旧带着笑。
「想妳了嘛~,不是说好要一起吃午餐吗?」
孟鸢像是个争宠的八岁小女孩,这让我很不习惯。
我曾目睹她和她的狐群狗党霸凌别班的女生,当时她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和现在的乖巧天真形成强烈的对比。
「那我们回去吧。」
湮晨笑着说,象牙色的牙齿露了出来。
「嗯!」孟鸢瞇眼笑道,模样甚是淘气。
撇开不良少女这点,其实孟鸢是个爽朗活泼的美少女。
前提是要顺便忽略她过分挑染的头髮以及浓豔的烟燻妆。
她们俩就这样手勾着手离开,我的视线从头到尾都黏在湮晨身上。或许是因为她背对着我,我才敢那幺大胆。
阳光在她身上釉上缥缈、彷彿绸丝的光,在我的眼中逐渐漫灭。
在走下楼梯时,湮晨默默看了我一眼,唇边擒着不知名的笑意。
我愣住,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背影在黑暗里褪去。
心脏疯狂地跳动,我喘了口气,在y影处坐下,默默吃起冷掉的便当。
红梅酸涩的滋味在口中扩散,我皱紧眉头,将它吐了出来。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湮晨所说的那句忧闷的、像是哲理一样的话。
.........万般之真相,一言以蔽之,曰:『不可解』。
她究竟想表达什幺呢?
回教室的路上,我不断思考这个问题。
午休的钟响彻校园,随即打断我的思绪。
a口的烦闷没了宣洩之处,我搔了搔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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