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去听听,方才,他可是听到“闽寒香”,三个字。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他的大姐。小时候,爹就常说,家里能过上好日子,全靠大姐寒香。
大姐可厉害了,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每次,她都会捎回东西,除了银子,还有一些他们从没见过的稀罕物事,左右邻居谁不羡慕他们家?
可是,大姐却抛下了她们,跟别人走了,去过那快活日子去了
还好,还有姐夫,二姐春芳嫁了华明扬,左右都是姐夫,这些年,他们跟着姐夫,日子愈过愈好
今天姐夫这个样子,他不得不提起心来:华明扬心里还是念着大姐的。听说,他十三岁就认识大姐,那回大姐刚入宫。要不然,他们闽家几辈子,撑死了也就一个城西倒叉子胡同的一小百姓,到哪认识这样的贵公子?
大姐长得出挑,小时他跟着二姐远远地瞄了一眼宫门不许外男靠近。
他望着立在宫门前那个浅笑宴宴与二姐说话的女子,小小的他心里激动:那个神仙妃子一样的人就是他的大姐么?比那大家闺秀小姐也还不差的。
虽然他闽诚意并未见过什么大家闺秀,就连那小姐身边的丫鬟也不曾见过,但小小的他心里就这样固执地认为。
谁知,大姐不辞而别娘说她嫁人了,嫁了那更好的人了。
他虽惋惜,还有人比华明扬更好的么?又羡慕,怎就不提携一下自己呢?
他们家的好日子到头了么?
后来也不知怎的华明扬竟娶了二姐春芳。
二姐与大姐有三分像,娘说,她们是姐妹!
华明扬对他们一家很是照顾,就与大姐当日在时一样如今他们一家在姐夫铺子里做事,华明扬的生意是愈做愈大。
现下,竟然有人带来大姐的消息,他的心活了起来:大姐这是要回来了么?终于想起他们来了?听说,当日带大姐走的,可是虽然,他们不说,但肯定比华眀扬还要厉害吧?不然,大姐怎会舍了华明扬,跟了他去?
他愈想愈觉得是这么回事,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往那厢房里靠去。
刚转过拐角,就见一个人正悄无声息地立在门边,眯眼往里窥探
屋子内,苏暖望着扑入眼帘,那满满的一架子的瓷器,全是青花瓷。大到罐子、小到茶盅,均是白底青花。
她的泪又上来了:他记得,原来他都记得
华明扬立在身后,幽幽出声:“这些都是她喜欢的,她最喜青花瓷了。”
“不知她如今可还好?”
他盯着苏暖,满脸殷切,又掩饰地端起茶杯,抖着手,凑进喝了一口,却是入口不知滋味。
良久。
见苏暖只怔怔地不语,又自嘲一笑:“她定是不愿意见我的罢?这么多年,也没有消息。”
“你还记得她喜欢青花瓷么?真好”苏暖缓缓弯起嘴角,想笑却又想哭:“可是,当日她不见了,你就没有去寻过她么?”
苏暖苦涩地抬头,痴痴望着华明扬,心底阵阵颤栗,抖动着嘴唇,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问。
华明扬微微一愣,目光飘渺,越过苏暖头顶,定在对面那满架的瓷器上:“她就那样走了,连句道别的话儿都没有留下,我又到哪里去寻她?寒香她”
他目光黯然,语气里是浓浓的哀伤,双肩微抖,浓眉紧皱,端着茶杯的手止不住微抖。
当日他在宫门口从早一直等到日落,都未见到她。
他发了疯般后来,才知道她前一日就离开了皇宫,与人走了。寒香抛下他,抛下了闽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苏暖望着他痛苦的表情,心内揪痛:
明扬哥哥!
他从来是阳光自信的,就连当年他弃医从商,被老父喝骂,跪了一夜祠堂,第二日偷偷跑来寻她,也是扬着眉,眼里全是笑意。他温文尔雅,最是洒脱,记忆里全是他暖暖的笑脸。
认识他这么多年,真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痛苦。
“明扬哥哥!”她喃喃地,不觉念出了声,巳是双眼泪湿。
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执念,在见到眼前这个男子的时候,统统化为乌有,眼里、心里只有他
她颤抖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去抚平他的眉。
华明扬皱眉望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年,清秀精致的五官,漂亮却陌生。可那声“明扬哥哥!”却是那么熟悉,那娇憨的语气以及那拖长的尾音这是一个小姑娘!
“你是?”
“明扬哥哥!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小腊梅啊!我”
她泪流满面,却是不知如何说起。
华明扬脑袋一阵子空白,禁不住伸手抚住了心口:“寒香!”
他不敢置信,骇然地盯着苏暖:“你?”
小腊梅,是他给寒香取的。
她生在腊月,名寒香,他说:“那我叫你小腊梅吧?你看,腊月梅花开,花香淡而高远,颜色清晰明丽!正适合你的名字!”
这个名字只有他们俩知道!
怎么可能?
“她在哪里?快告诉我!”他忽晃过来,一把按住苏暖瘦小的双肩,低吼,眼睛血红!
“相公!”
门口的闽春芳一个箭步冲了进来,迎面紧紧住状似癫狂的华明扬,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两人,柔声:“怎么了?刚听得说你不舒服?这位是?”
她使了眼色,门口呆立的闽诚意忙上前,两人扶了华明扬坐到圈椅上去。
华明扬兀自激动之中,一把撩开闽春芳的手,说:“芳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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