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嗯”了声。
墨流眼角带笑,他低下头将顾盼耳边的碎发拂开,那目光放倒仿佛是在观赏一件稀世珍宝。
“我翻遍了医术,都找不到留住你的方法,但是却在某日听说了一个传闻。”墨流语气平缓,“南疆有隐世之族以‘重’为姓,他们早已绝迹,但传闻这一族的人擅炼毒人,毒人的血液于常人而言是剧毒,就跟你一样,月儿。”
墨流抚着她精致的眉眼,继续说:“可于你而言,毒人的血肉或许是唯一的解药。”
顾盼:“……”
她想起了那天执着她的手,郑重说着“我信你”的清隽少年,忽然有点恍然。
“我没救了。”顾盼心平气和,“不知道你打哪儿听来的谣言,可我的身体自己知道,不劳你费心。”
“不是谣言,月儿,这个办法确实能救你。”墨流像是怕她不相信一般,又重复了一遍,“炼成毒人之后,用他们的血跟你交换,便可以救你了。”
顾盼冷静地指出一个关键问题:“你会炼?”
墨流诡异地停顿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还有三月才到你十六岁生辰,在此之前,我会试出一个办法来的。”
他摸摸顾盼的头顶:“有这么多人呢,一个一个来,没事。”
楚穆云闻言脸色铁青。
顾盼瞄了他一眼,忽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怜悯。这人自以为能坐收渔翁之利,可没想到竟然会半路杀出个墨流,把他的全盘计划都给打乱了吧?
“你抓了这么多人……”顾盼觉得还是不要刺激墨流为好,斟酌着道,“皇帝已死,国不可一日无君……”
三个月……怎么可能瞒得过三个月?墨流这是疯了吧!
然而他还是很镇定,甚至反问:“谁说皇帝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刚刚亲手斩杀过皇帝的楚穆远更是额上青筋暴起,断然否决:“胡言乱语!父皇先前已驾崩……”
墨流侧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是么?那三殿下,你且看看那是谁?”
墨流一指太和殿大门,楚穆远仓促回头,只见朱红宫门内走出一个身穿明黄色朝服的身影,他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开口:“父皇……?”
走出来的人正是大楚的皇帝,他心口还残留着一个大洞——那正是楚穆远方才一剑刺穿的位置,伤口处的血已凝结,变为了深红色,挂在明黄的华贵衣袍上,分外可怖。
楚穆远脸色煞白,他见到这个人居然还能自如行走,脸上浮现出极度惊骇的表情,猛烈摇头:“不……这不可能……”
楚穆云的表情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但七皇子费劲全身力气,好歹控制住了自己的手不颤抖,是以看上去要镇定许多。
“这肯定是有人假扮!”场上清醒的人不多,但亲眼望见皇帝从门后走出来的人都露出了一副见鬼的表情,楚穆远见势不妙,连忙挽救:“墨流,你意图瞒天过海、欺君罔上,就不怕遭天谴么!”
顾盼叹了口气。
其实吧,就墨流现在做的这些事,已经足够遭天谴了。
“这是真的圣上?”顾盼小声问,“你怎么做到的?”
墨流原本一副任众人狂吠都置之不理的出尘样,顾盼一问,他就立刻回答:“他在此之前,已被我炼成了活死人,三殿下那一剑,自然毫无用处。”
他冷哼:“早已死过一次的人,如何再死第二次?”
顾盼:大兄弟你这有点厉害啊,活死人都给倒腾出来了,这真的不是黑科技?
顾盼一脸钦佩地戳了戳七号:“这世界有点奇怪,我猜不到这发展。”
七号深沉脸【同感。】
一人一系统齐齐生出自己落伍了的感慨。
但身为世界原住民的楚家兄弟明显是听说过“活死人”这玩意儿的,楚穆远惊恐万分地说:“这种邪术早已失传了才对……”
楚穆远定睛再看皇帝,发现他虽然面色如常人一般,还保持着红润,但眼底最深处却是一片呆滞,没有半分活人的气息。
他就安静地站在殿门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底下的一群人,直到墨流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圣上乃真龙天子,有神明护佑,大难不死,尔等还不跪拜?”后,他才动了动,举旗手中的玉玺,张口:“来人,将这两个逆子押进天牢!”
皇帝的嗓音说不出来的奇怪,其他人感触可能不是太深,但顾盼天天对着七号,立刻觉出不妥在哪儿了。
——他就如同一台被人操控的精密仪器,虽然外表还是人的模样,但却失去了人的生气,不是单纯在表达自己的意愿,而是在复述别人的思想。
而这个别人……
顾盼的视线落在身边的白发神医身上。
看不出来,望上去这么清心欲寡的人,居然那么会玩。
墨流注意到她的目光,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长发,嘴唇微动,但他并没有发出声音,反倒是站在殿前的皇帝继续机械似的开口:“所有参与谋反之人,择日问斩!”
轰轰烈烈的玄武门宫变中,没有一个人是赢家。
三皇子和七皇子都自以为算无遗策,可他们却全都被毒药放倒,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关入天牢;至于大楚的皇帝,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死人,虽然在朝臣眼里,他是故意引蛇出洞,设计了一出戏来诱出有异心的儿子,并且大获成功,但真正的大楚皇帝早就去往九泉之下报道了。
唯一的胜者,只有隐在幕后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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