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
虎子拔了钥匙,去给方止谦开门,他看着方止谦灰败的面色,犹豫道:“方哥,我叫人去买药了,您真的不要紧?不然还是先到医院去······”
仓库在郊外,来的路上一直颠簸不断,方止谦的身子陷在车座椅里,腰上已经十分不适。他把领口处的扣子扣好,拉着车顶上的扶手,才勉强坐直身子。
其实药有没有都无所谓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瓶子,起初确有特效,到如今好像都失药给他换了一种又一种,然而疼痛仍然折磨他,到现在方止谦已经习惯自己忍耐,连药都懒得多吃。
一片泛黄的叶子飘落到脚边,方止谦看着上面虫蛀的痕迹,不动声色地扶着虎子的肩膀下了车。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脊背挺直,大步迈进仓库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痛苦的痕迹。隔着十几米,他的目光扫过绑在凳子上的石峰,那不停挣扎大叫的男人像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石峰是个很魁梧的男人,皮肤白,满脸横肉。秋天里他穿着半袖,套了一件皮马甲,肱二头肌发达的吓人。
“方哥!”他嚎叫了一声,方止谦看见他□□在外的健壮的手臂上满是青紫,据虎子说,仓库失火那他晚回来露了一面就要走,结果被哑巴拦住,两个人打了一架。
“解开他。”方止谦摆手,站在石峰身后的打手马上付诸行动。解开铁链,石峰整个人脱力跪在地上。
“方哥,我的过失我自己担,但是求您救救阿颖!”男人双手合十跪在方止谦脚下,哭丧着脸,和小孩子一样无助。
原来仓库失火的前一晚,石峰接到一条勒索端信,上面拍了他妹妹石颖披头散发跪在地上被人□□的照片。下面文字写道:明晚十点,带200万来换人,报警或是求助方家人,马上撕票。
十八岁开始,石峰就跟在方老爷手下,绑票勒索的活计,他曾熟练地像吃饭睡觉。短信虽然没有附带地址,但是单凭照片里的蛛丝马迹,他只花了几个小时就找到了地点——那是南城城西一个烂尾楼,和失火仓库一东一西,南辕北辙。当时石峰想的很简单,人在江湖,难免惹上仇家,他猜绑票的是前几天他端了的一个小帮派,于是他没有多在意。第二天晚上八点多钟,他带了手下几个精干的人手,带了枪,却没拿钱,驱车赶往城西的烂尾楼。
谁知去的路根本不好走,耽搁到了九点半他们才找到烂尾楼,那时他妹妹石颖被绑起来跪在四楼上头,已经昏了过去。石峰赶紧上去救人,谁知道绑匪躲在楼里放暗枪,石峰一个心腹登时就从楼上摔了下去,头朝下,脑浆迸裂。石峰马上急了眼,两伙人在烂尾楼里火并的时候,丝毫不知道城东仓库的情况。
方止谦把经过听了一遍,他慢慢蹲下来,捏住石峰满是肥肉的下巴:“我马上就派人去调查你妹妹的绑架案,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会救,但是——”
他把石峰的头按在椅子上,站起身来,腰上的伤不吃力,方止谦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石峰的肉脸贴在椅子上,含糊不清道:“方哥,方哥他们把我引开就是为了对仓库下手,他们不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啊······”
方止谦没有说话。
他记得哑巴说的,他家里出内鬼了。
“我明白,我是让你好好想,把货从港上拉回来,挪到库里,放了这些日子,知道这批货内情的到底有多少人,你把他们的名字一个个都想清楚。”
马上有人递过来纸和笔,石峰又叫人拿了花名册,他一页一页地找,又不断停下来想,约莫半个小时,他把纸递给方止谦:“方哥,绝对不会少了。”
方止谦看着纸上的名字,一共有七个。看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方止谦眉峰一蹙——张立娴,他记得,这是张姨的本名。
“怎么会有张姨?”方止谦从小就这么称呼张立娴,那时候张立娴是老爷子贴身佣人,说是佣人,其实比心腹还亲密。那时候方家黑道白道大大小小的文件明细张姨好像都能经手,几位董事在书房议事的时候,她也不需要回避。因此从小,方止谦凡事并不避讳这个女人,谢世婉出事以后,他把张姨接到半山别墅照顾谢世婉,同样因为他太信任这个女人。
石峰不假思索道:“这批货的明细重要,我亲自联系您的司机下山来取。他送完后我告诉我,当时您不在别墅里,他就交给了张姨,所以我想,张姨她也许也是知道内情的······”
“哪个司机?”
“陈司机,我就和他打过一个照面,不清楚名字。”
方止谦仔细回忆着那晚送文件过来的人。他的记忆不会出错。陈司机送来文件的那晚他哪里也没去,是在谢世婉的房间里守着。当时他靠在床上,就着台灯的光亮,看一本《海关报检手册》。上官文敲门进来,一手提着他的药箱,一手捏着一只蓝色的文件夹。
“先生,我再来看看谢小姐······这是刚才在门口,陈司机送过来的。”
方止谦接过文件,让出床边的位置。
“这有一种新药,也许对恢复记忆有些帮助,您看要不要给谢小姐加药?”
方止谦捏着文件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必了,让她忘掉那些痛苦,于她也许是一种救赎。”
石峰说,文件是交到了张姨的手中,但为何又会由上官文转交给自己?二人转手的过程里,又有谁看到了文件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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