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章摔跤擂台和陌生女人]
第7节河工(7)野兽一样
兴国定睛看时,冲向河底的秃瓢却是陈牛儿。
“来啊来——”陈牛儿发一声喊道。
顿时,兴国不再朝河底冲去,而是继续站在堤坡上观阵——
虽然陈牛儿光着脊梁,但是他的亮亮的秃瓢儿还是要比他的光脊梁显眼得多——陈牛跑到河底,二话不说,用一只手拽开车尾上的两个人,而后将自己的光脊梁和肩膀一同嵌进地排车尾,随即向他身边的所有汉子们吼道:“奶奶地,都下死手——后面的用肩膀头扛住——来啊!”
其余人见状,除了前面的几个用a绳死命地兜住车尾用力以外,其他的人都像陈牛儿那样直接将肩膀伸进车尾——
“嗨嘿嗨——嗨嗨!”
随着一声震天的号子声
十几个大汉在陈牛儿的股东和带领下,小山一样的一车河泥就动了起来——
随着号子的节奏,十几个汉子一气儿将这车河泥从几十米深的河底拉上堤坡来了——
与其说是拉上来,不如说是硬抬上来更确切!
河坡上围观的民工们惊得目瞪口呆。随即,成百上千的民工们发出一阵叫好声:“好啊——棒啊——大屯民工!”
民兵连长兴国会心地笑了。他为大屯村骄傲,也为陈牛儿骄傲。陈牛儿不愧是是大屯民工的一面旗哩。
兴国也是一条粗壮的汉子。像陈牛儿年年出河工一样,兴国年年代河工,并且年年将大屯民工连代成先进连队。他是营部乃至团部所偏爱的一员干将。
在这艰苦的挖河工地上,挖河的组织其实也很严密。领导机构居然也像部队的编制一样。公社指挥部叫营部,县指挥部叫团部……以此类推。由此可以看出来,这挖河真的像打仗一样,既艰苦又严峻。因为这工程浩大,动辄有十几万甚至几十万民工参战,没有军队一样的威严,如何管得住这么多民工?同时也昭示着,在这工地上,谁也不能违抗命令,谁也得无条件地听从指挥——挖河这碗饭可不是很容易说吃就能你吃到的——你吃这碗饭,就得为给你这碗饭的各级领导卖命才是。
更有甚者,民工们的劳动强度巨大,精神压抑,脾气暴躁,一个个像野兽一样狂放不羁,打架斗殴弄出人命的事情时有发生。
如此说来,挖河真的就是再打一场很苦的仗。
兴国认为,他之所以成功的秘决就是武力加权力。然而,在这个河工上,他忽而发现了有一种潜在的力量,正悄悄地漫延滋生着。
也难怪,这个艰苦的夏季河工,的确是非同以往。单就人体热量的消耗来说,就是非常巨大的。没过几天,难耐的酷热和极度的疲惫叠加在一起,便迅速熬红了民工们的双眼,人们像狼一样贪婪地寻找刺激——寻女人,看不到女人的半点儿身影。于是就开始象以往拔秧寻畔滋事了。
几天来,大堤上不断传来民工掀翻炊事员锅灶的声音,还传来打架斗殴的叫骂声。根据以往的经验,兴国要先发制人。只有先打打众人的锐气,才能使大家附首贴耳。
在家乡,兴国为了震慑别人,经常会选择陈牛儿作“活耙子”,陈牛儿这活靶子好抓,一提地主糕儿,陈牛儿立时就如旱地里的秧苗蔫了。任你文斗武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到了后来,陈牛儿从一个瘦长的身子变成了一个粗壮的汉子,再变成了一个虎背熊腰的黑塔。可陈牛儿还是屡屡被兴国当做“活靶子”。
然而,此时的陈牛儿已经不会让兴国轻易抓住把柄了。陈牛力大无比,挖沟修渠算得上是苦活力气活,但是陈牛儿从来都是第一个完成,并且完成的质量又高。
但是,兴国为了维护自己的绝对权威,还是能够找到机会来整治陈牛儿的。
记得去年冬天,作为大队革委会成员、民兵连长的兴国,主持村上打机井工作。是的,不光是挖河出工由兴国代工,但凡大屯村上的所有硬性工作,诸如挖沟修渠、农田基本建设大混战等集中性的艰巨工作,都一律由兴国挂帅领导。当时打机井是使用人力推钻杆的,当然是一项硬性工作了。那一天,突然遇到了粘腻的硬地层,不仅不见进度,还几乎就将钻杆吸住,推不动。大家使尽气力,也只能将钻杆稍微地转动一点儿……进度明显地慢了下来,主管打机井的兴国见状心急如焚。
他眼珠一转,便朝推钻杆的十几个人中逡巡,一眼便看到了地主羔子陈牛儿,随即他便一把将陈牛儿拉了出来。
“怪不得进度这么慢,弄半天是你个地主糕儿在作梗使坏啊——”兴国吼道:“你小子搞破坏,破坏打机井,破坏抓革命促生产——”
说着,卯足气力朝陈牛儿踹了过去——
陈牛儿一个趔趄倒在了五米开外的田埂上,发出一声很大的撞击声——
假如不是陈牛儿的身体强壮,这一脚恐怕就得背过气去!
现场所有的人都惊得呆住!
过了好半天,陈牛儿才慢慢地动了动身子。然而迫于兴国的威严,他大气儿也没出一声。
“看到了吧,你们都——”兴国见陈牛儿的身子已经蜷缩了起来,说道:“这就是破坏打机井的下场——看谁还敢偷懒,我会让你跟他陈牛儿一样!”
所有的人都怕落得陈牛儿那样的下场,都奋力弓起身子推动钻杆——有人还打起了在河工上常用的号子来助阵……结果大家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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