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红了脸,他接过粉笔,“你是这里的学生?”
“不,不是。”雨寒摇头。
“毕业生?”
“不。”
“准备入读?”
“不。”
这答案叫他在心里欢呼,再冒昧地问:“那你读哪间大学?”
雨寒报出她英国大学的名字,并说:“我早毕业了,已工作好几年。”
又一次意外,那所大学只能算三流,无论如何也出不了这种学生,可继续问在哪里工作就太无礼了,宋奕博灵机一动改问:“来探访熟人?”
“也不是,路过而已。”
“路过便能解出这种难度的问题,你确定你只是本科毕业?”
雨寒谦虚地笑了笑,捡起地上背囊,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回答陌生人这么多问题,平时她很少开口。
宋奕博见她要走,心一急又追问:“你是哪所高中毕业的?”
“……圣乔治。”
“罗德岛的圣乔治?”
“是。”
“你知道一位安德鲁.卡特吗?他曾在那里教过书。”
这个名字使雨寒全身一震,她怎会不知道卡特老师,“你认识卡特先生?你是他的学生?”
“学生?不不,他是我师兄,前几年我们一起读的博士学位。”
“你是教授?”
“不幸的。”
雨寒还真没料到眼前打扮潇洒帅气的男人是教授,他看起来十分年轻。
“卡特先生……他好吗?”
“若是指健康的话,很好。”
多么有趣的回答。
“那其他方面呢?”
“呃,那要看你跟他什么关系,我好判断方不方便向你透露。”他故作诙谐道。
雨寒笑,“他曾是我的班主任,毕业后断了消息,我只想知道一下他的近况。”
宋奕博似突然想起什么。“莫非你是他那个以全省第一分数毕业的学生?”
卡特曾多次向他提起,有一名亚裔女学生天资聪颖人又勤力,为十年难得一见的人才,直觉告诉他,就是眼前这位女子。
雨寒尴尬,“全省第一每年都有一名,没什么大不了。”
“不不,卡特说那名学生让以全额奖学金录取,可她最后却突然放弃了。”
“……我们可以聊回卡特先生的近况吗?”
宋奕博意识到自己唐突,可他控制不了想要了解她的yù_wàng,看来不得不在卡特背后聊一聊他。
“安德鲁现在在佛蒙特洲从事研究工作,名符其实的工作狂,孤僻,独身,呃,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不教书了?”
“他曾对我说不适合教书,不是一名称职的老师,以后也不会再教。”
当年的卡特老师热心,开朗,虽有点窝囊又老土,但他真心在乎学生,耐心开发每个人的潜力,这样的人竟被称孤僻,且再也不要做老师,是因为隆介吧,雨寒难过不已。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他的联络方式?”
“……好的,谢谢。”
他打开手机,搜出一串号码。雨寒看了不到一秒便存了下来。呵,宋奕博想,这女孩有影印机般的记忆。
“我毕业那年卡特先生是准备结婚的,可你刚刚说他还是独身……”
“啊,这我不太清楚,我认识的安德鲁已将自己嫁给研究,对学术以外的事毫无兴趣。”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雨寒深吸一口气,“问你这么多,为难你了。”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作为补偿。”
雨寒想了一下,照实答:“丘雨寒。”
“宋奕博。”他伸手与她握手。
“宋教授,那我先走一步了。”
“等等,丘小姐,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助理审计师。”
天啊,这样初级的职位。宋奕博差点吐血。
“你才华出众,有十分优秀的大脑,恕我直言丘小姐,你应该到顶级学院进修,将来可对社会有极大奉献。”
雨寒看着眼前年轻得不像话的教授,如此认真,实在可爱。她忽然顽皮,表情忧愁地说:“教授,我家庭状况窘迫,在为社会做奉献之前,不知顶级学院会否让我免费进修,供我吃住并帮我负担家计?”
圣乔治出身的她怎会有这方面的顾虑?宋奕博一时哑口无言。
雨寒重新把旅行袋甩在背上,牵了牵嘴角,“完全可以理解,没关系,再见,宋教授。”
“呃,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申请的话,政府有许多补助给有潜力学生……”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有什么事重要得过自己的前途?”
她抚了抚小腹微笑,“我得去找孩子的父亲,他还不知自己做了爸爸。”
雨寒没有回头。她已没有回头的必要,这次回东岸,她见到了狄伦,见到了父母,妹妹,老罗伟爷爷……她得知隆介的秘密,卡特老师的消息,如今虚荣心又得到至高满足;的教授赏识她的能力,苦口婆心地劝她来读书,她还有什么遗憾。
时间总是要过的,她已很满足。跟狄伦共度的七日使她死而无憾。
谁知道呢,五年,十年,二十年,等再有足够的时间过去后,或许她真会去找伊东晨,或拨打手机里卡特老师的电话,又或者,来这所学院进修……
只要她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未来又是新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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