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就是他们那帮子男人坐。他们整天谈论些政经新闻,又要抽烟,所以我一个太太小姐也没给他们安排,让他们自己乐自己的去。”
章丽泽心里本来介意自己不是正中包厢,一听这话,顿时释然。她笑夸叶琬:“敢情是你排的座位。做得好!别的罢了,烟味我最受不了。”
叶琬将她们送到包厢门口就走了。赵南琛想找机会问她燕兆青今天来不来、怎生与他见面。但叶琬不知是否顾虑石姨,一路上故意避开与她目光接触,她竟不能与她说一句体己话。
章丽泽看叶琬走了,嘴里仍不迭地夸她:“琬儿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将来谁娶到她,也是福气。”
石姨还没忘记在上海时叶琬给她受过的挫折,她不咸不淡地说:“女孩子太能干了,也不是好事。弄得男人都不敢娶她了,她还能强过男人、自己一个人过活去?”
赵南琛心里正有这想法,但被石姨抢先说出,她反倒芒刺在背,忙为叶琬辩护起来:“现在时代不同了,怎么见得女孩就不能比男孩强?”
石姨说:“老祖宗千百年传下来的道理,是你们一朝一夕推翻得了的?我也知道几个能独当一面的女人,但背后还不是男人的钱撑着?她们也是没办法,出身不好,不得不自己支撑自己。要是她们有你这样的家世,还会自己跑出来抛头露面?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
赵南琛气说:“好好的,怎么又说到我头上来了?好像我要抛头露面似的。”
“你不是羡慕那女孩子么?我就说给你听听。”
赵南琛还要说什么,被章丽泽截住:“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拌嘴。南琛,你少说一句,跟长辈顶什么嘴?”
赵南琛见母亲背着石姨冲自己扮了个鬼脸,知她向着自己,遂狠狠一笑,闭上了嘴,心中却起伏不平。
包厢里已经到了两户人家。一户是金融巨子杜享年的老母亲和他第二、第三个女儿。另一户是当地望族金家的女眷。这两户人家主人都已加入赛狗会。
这些人本来都是牌搭子,彼此认识。杜老太太听到赵家几个女人在门口的争论,等她们进来打过招呼后,便忍不住问:“你们说的那个琬儿,是燕翅宝收养的那个孤儿不是?她还好么?”杜二小姐说:“奶奶又犯糊涂了。人家刚领我们进来,你还问人家要了牙签呢。”
杜老太太恍然大悟,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又问:“那她不小了,许了人没有?”
章丽泽支吾说:“这个,倒不大清楚。”石姨想说什么,又忍住。她这些天看来也受了不少气,心里告诫自己:“你省省吧,一番仗义,人家只当你在挑拨离间。你看不上那姓燕的惫懒货,人家母女当宝呢。从今往后,可别再多嘴了。”
哪知她不说,杜三小姐却开口:“听人说,燕老先生打算把她留在自己家,给他当儿媳妇呢。”
赵家三个女人都暗暗竖起了耳朵。
杜二小姐也来了兴致:“他有三个儿子,都未婚,打算嫁哪个呢?”
杜三小姐说:“兆青最有可能吧。毕竟他最不得宠,又最无能。”
杜二小姐瞥了妹妹一眼,似笑非笑:“我记得有一阵子,你对燕老三挺有好感的,怎么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杜三小姐涨红了脸:“你别歪派我。我那时看他可怜,从小走了母亲,又不遭他父亲疼爱,所以对他略微好些。谁知那人打蛇随棍上,立即对我胡搅蛮缠。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的名声呢。”
杜二小姐虽对妹妹的话不以为然,却也赞同说:“他最近闹得确实不像话。以前不过和那些不争气的男人一样,逛寨子、吃花酒,没日没夜赌博;现在可好……”
杜老太太一直兴致勃勃听着,她双眼发亮,惊恐地插嘴说:“我的娘,吃喝嫖赌,叫作还好,那现在要怎样坏法?”
杜家两位小姐一阵大笑,包厢里另两位金家的堂姊妹也撑不住笑了。杜二小姐说:“奶奶就爱打岔。我是听说燕老三前些日子抢了总督儿子的女朋友,和总督儿子大打出手……”
一位嘴角长痣的金小姐说:“不是和总督儿子打,是他抢了总督政敌之子的一个女人,和这个人打了一架。”她这一说,一包厢女人都向她看来,她红了红脸,说,“我是看报上写的。那记者很是愤慨,说燕老先生自己是个成功的商人,他的小儿子却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拿着家里的钱花天酒地,家里人看不上他,他非但不发奋图强,反而自甘堕落、愈发做出让人瞧不起的事。”
杜家两位小姐刚才也说了和她差不多的评价燕兆青的话,但这话一旦从别人口中说出,听着又是另一番滋味。杜三小姐嘴巴都嘟了起来。
杜老太太却连连点头,说:“是这样的。我们那个时候,碰到这种男人,是正眼不看的。现在偏有些年轻姑娘,见人家长得俊,会说话,就犯贱似的,一个劲倒贴上去。殊不知眼前一时乐,将来一世苦。”
赵南琛忽然满脸通红。章丽泽等人也都觉她说得过于厉害,但杜老太太仗着年老,继续口不择言:“兆青这孩子,漂亮是真漂亮。我见过的人算多了,没一个比得上他。但他一个公子哥儿,漂亮顶什么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前两天燕翅宝分家产,前面两个儿子占全了好处;就他一个,什么也没有,他还使着劲似的花钱。叶琬那女孩,嫁给他,是要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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