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夕阳西沉, 渐渐要到傍晚。
但凡有路过的书生, 应涵都是来来回回看了又看,恨不得在人家身上盯出个洞来,可惜还是一直没看见原文中形容的那位颓唐狼狈,心存死志的落榜书生。
原文里没交待具体相遇时间, 他也无法预测, 京城是天子脚下, 落榜的书生一抓一大把,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又没有能量点能换取这个人的下落, 那要再找到这个人实在就希望渺茫了。
还好这段时间宋峥都为了自己的安排日日在外奔波, 便是他有几天不回去也是可行的。
只是到底担忧这事会出岔子, 错过治愈王爷腿疾的机会,应涵边想边有些焦虑地在原地踱步。
天色开始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书院的门口的灯笼被点亮了, 暗红的光晕在门口的台阶泻下一片幽幽的冷光。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终于出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那人作书生的襦袍装束,但披散着乱发,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酒坛子踉踉跄跄地正要走过来。
应涵眼睛一亮,这种模样和书中描写完全契合。
他摸了摸自己怀里的诗集, 直接就匆匆走上前去。
“这位公子请留步——”他开口唤道。
温行之整个人此时丧气极了,这是他第七次考取功名,这是他离金榜题名最近的一次,可是还是失败了, 他已经不年轻了,兄长一直辛辛苦苦供他去京城最好的鹭德书院学习,他的恩师也对报以极大的期望,可他却一次次让他们失望。
他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屡次失败的结果击垮了他,他无知无觉来到了自己求学这么久的地方,烈性的酒力掺着巨大的羞愧使得他一时出现了很疯狂的想法。
反正他也是个没用的废物,还活在世上做什么呢?他想跳进鹭德书院旁边的那条河,一了百了。
而在此刻突兀被一个陌生人唤住,他也失去了以往的耐心,带着满身酒气停下来,“你是谁?叫住我做什么?”
应涵对他客客气气地躬身行礼,“回公子,是我家主子前日偶然得了本珍贵的书籍,听说鹭德书院英才辈出,叫我在这寻个有缘人送出去。”
温行之嗤笑一声:“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江湖骗子,什么珍贵的书籍不自己好好珍藏要送人,还有缘人,什么叫有缘人?我现在心情不好,您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他直接将挡在他面前的应涵推搡开,然后想继续摇摇晃晃往鹭德书院门口那条河走。
应涵被推得趔趄几步,他扬声朝温行之道:“我家主子是不想它藏在贵重的盒子作个私人的收藏物永远不见天日,所以想赠给需要的人再替他传播开去,我见公子眉目郁气缠绕,脸上愁云惨雾,想来是需要它的,不知公子可愿一观?”
应涵跑过去向他递出怀中诗集,那诗集的装订他特意让003号弄得看起来年代久远,纸页泛黄但又保存完好,他直接摊开了第一页,大气磅礴的《将进酒》就这么一下子映入温行之的眼帘。
温行之本来是不打算看的,但不留神余光一瞥过去,顿时就挪不开了。
一起头就极为狂放的诗句让他颓丧的心顷刻受到了震撼。
他到底是个文人,对这些诗词歌赋都敏感至极,温行之松了怀中的酒瓶,一把接过那本诗集,痴迷地看了起来,他喃喃地不知不觉跟着诵出了声。
一开始温行之诵读得还很小声,愈到后来情绪愈发投入,他诵读得慷慨激昂起来,脸庞激动得通红。
不怪他激动至此,这首诗实在是他平生未曾见过的狂放豪迈,行文如大江奔流,纵横捭阖,他仿佛能随着作者的行文挥洒的大起大落而瞬间心胸开阔起来。
郁气在一遍遍诵读中被悄然化解,他激动地翻开其他的篇章,发现每一篇都不负所望地堪称完美,令人嗟叹不已。
他宝贝似的抱紧诗集,觉得自己那点挫折根本算不上什么,在诗集中汲取到了宽广的胸襟,温行之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这才想起送他诗集的那位恩人。
温行之一抬头,这么久过去了,应涵还站在原地。
其实之前温行之手舞足蹈大声吟诵着诗集里的篇章的模样都被应涵尽收眼底,应涵心中大石落下,他就是先拿出一本作为试探,想试探这本诗集在这人心中能占有多大的分量,现在算是有了底,后面再提要求应该也不会被轻易拒绝。
北周的确尚文,京城里那些才子都是受尽追捧的,看来季芸芷靠背几首经典诗词名满京城,成京城女郎的梦中情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温行之想起自己之前的言行内疚懊丧得满脸通红,行了一个深深的大礼,“之前是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公子海涵,在下……现在十分想知道这诗集究竟是何人所作,这等旷世奇作在下竟从未听闻,实在惭愧,不知公子可能告知一二?”
其实最开始应涵就是有这个想法让这被盗取的诗词及伟大的原作者在这个时代扬名天下的,毕竟季芸芷已经把那几首代表作传出去了,只是给冠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本不想让剧情彻底乱下去,但已经乱到这个地步,也不怕再多这一茬,干脆就让这些诗词回到他本来的缔造者名下。
“书籍页有写,作者李白,不过生卒年不详,想来史书也许记漏了他,他的诗集也没能流传下来,我家主子也是很偶然在偏远地方得到的,当时书籍的痕迹看起来十分的古老。”
“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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