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了屋子,“我这就走了,二省哥,磨木婶,你们保重!”
听到院子里磨木婶叫王二省出来送送,王二省大呼丫头再见的声音,丫头逼着自己不回头看,一直往外跑。
跑着跑着被人一把拽进怀里,熄烽将下巴抵在丫头头顶,就着紧紧抱住她的姿势低声道:“我会对你好的,我会比他们对你好的。”
谁知丫头坚定地缓缓地推开了他,眼角的泪水还没有拭去,看他的眼神却清冷无比,“我不稀罕你的好,如果可以,我会选择永远留在这里。”
熄烽的眼色黯了黯,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抱起丫头就往江边飞奔。
夕阳渐渐落下,喧嚣的渔村回归了平静。
后来的后来,王二省娶妻生子,搬进了城里,成了一个富裕的小商贩,磨木婶抵不住岁月的侵蚀去世了,再到后来他也老了。
年老的他不怎么活动,常常坐在竹藤椅上回忆起那个炽热沉闷的黄昏,脑海里那个红着眼的女孩那样鲜活动人,当时的他没有勇气留下那个女孩,没想到此生都没有机会再见。有时他会坐在长椅上给儿孙们讲述多年前那个渔村最美的鱼娘子的故事,他们也都只当是传说了……
☆、花花世界
江上的风并不温柔,特别是这样的夜半时分,那风镰刀一般强势霸道,好似夜间不肯睡去的幽灵。
凄冷的笛声回荡在船舷上,顺着那声音寻去,白衣女子伫立在风中,狂风吹散她那一头黑发,衣袂在风中飘荡,似落叶一般身不由己,那样的形单影只。
正在这时,少女那温婉的嗓音出现,随着笛声轻轻吟唱起来:
“怨怀无托,嗟情人断绝,音信缭邈,虽妙手能解连环,似风散雨收。雾轻云薄,燕去楼空,暗香锁一床弦索,想移根换叶,只是萏时手种红药……
汀洲渐生杜若,料舟依岸曲,人在天角,漫记得当日音书,把闲言闲语,待总烧却,水驿春回,望寄我江南梅萼,拚今生,对花对酒,为伊落泪……”
“是你……”云青衣有些惊异,她转头去寻那歌声的主人,谁知见到的却是丫头。
丫头穿着丝绸的绿色深衣,一头黑发挽了一个结披在脑后,神色带着些无法描绘的哀伤,静静地靠在舱门处看着自己,那一瞬间的风华让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赞叹。
“你的笛子吹得真好。”丫头微笑着朝青衣道,一边说一边朝她走来,裙摆翻飞间恍若江上精怪。
“是吗?”青衣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角,“你的歌也唱得好,可是你不是出生渔家,怎么会唱解连环?”
“听城里姑娘唱的。”这几天丫头的谎话张口就来,熄烽和云铎对外都说丫头是土生土长的渔家女儿,她便要一直编造谎言隐藏自己的异常。
还记得刚刚上船那天,一堆人都恭敬地跪拜熄烽,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熄烽并不是个普通人;当熄烽和云铎住进了宽敞的单独的舱房,自己却和云青衣一起住在了一间小屋子时,她又意识到在这些人眼里她和熄烽他们是不一样的,一个姬妾、一个丫鬟,都是要低下一些的人。
除此之外,船上那些杂役就是更底层的人,他们所有人挤在潮湿的底舱,见到船上的其余人都要行礼问好。
不知道为什么,丫头讨厌这样,她讨厌比身边的人地位低下……也许正是如此,她这几天才会不搭理云铎和熄烽,反而一直和青衣说话,虽然云青衣不是很想理她。
今晚云青衣大半夜又出来了,丫头被她惊醒后睡不着也跟着出来,刚好听到这笛声,不由自主就唱了起来。
“你唱得不错。”云青衣第一次夸奖起丫头来,“而且你也很美,即使在长浥也是少见的美人,只要你用心,一定可以成为千乘公子最宠爱的女人。”
装作不在乎地笑了笑,丫头不再搭理她,自顾自地走到船舷边看夜景,决定就这样忽视掉云青衣——她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即使自己已经很努力去喜欢她了。
谁知云青衣却不依不饶起来,跟着丫头走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长浥是南燕最繁华的地方,那里有你一辈子没有见过的漂亮衣服和华贵首饰,那些世家哪怕是一个丫鬟鞋子上的布料也比你穿过的最好的衣服还要好……不过你放心,等你为千乘家生下孩子,你也会拥有那些你不敢想象的东西的。”
丫头转过头直直地盯着说得意犹未尽的云青衣,无悲无喜地道:“你好像不喜欢我?为什么?”
云青衣笑了笑,正欲回答,却被一个男声打断。
“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外面做什么?”云铎从舱房里走了出来,等走到两人身边时,无视云青衣期盼的眼神,直接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给丫头披上,随即用那冰冷中夹杂着温柔的声音说道:“你怀着身孕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快回屋去吧。”
丫头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等丫头的身影渐渐消失,云铎有些责备地朝云青衣道:“你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老是做这种小孩子才做的事?”
云青衣苦笑着,“怎么,等她走了你才肯看我一眼,骂我一句?”
云铎无奈地看着云青衣——船上没有其他女人,他本想着青衣能帮着照顾丫头才专门把两人放在一间房,没想到青衣却大晚上的带着丫头出来吹风,丫头本来就有寒毒,最怕受寒了,青衣怎么就不想想呢!
“青衣,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云铎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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