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虽然坊间传他为人很刻薄,但如今他确实已没什么刻薄的资本了。
若说一个人幼年时聪明是种资本,等长大了之后,会发现其中同龄人都还不错,自己的优势却渐渐不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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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苓上门是除夕那天。那天极冷,她揣着契书上了门,心想收完这家便终于可以省省心了。下了马车,她抬头瞧了一眼严府匾额,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当真已是家徒四壁,空有一座宅子。穿过花架往里走,周围的树都是枯死的,藤蔓从花架上耷拉下来,毫无生机,像是吊死鬼。
说实话,沈时苓这阵子收债,已是见多了这般情形。所幸她还算厚道,不将人逼绝,若是收人家宅子,见人家一贫如洗,还会自掏腰包给一点安置费。
她摸摸袖袋,今日好似……没有带银票?
唔,那最好这家还留点家底罢,别显得她赶人走,将人往死路逼一样。
抬脚进正厅,却还是没有见到宅子主人,她心道,难不成这家人已经变卖家产,逃了吗?
身后的仆从悄悄说:“天色不早了,大小姐还是改日再来罢,老爷夫人还在家等着您一起吃年夜饭呢。”
“不要紧,先等等。”这明明是旧年的事情,若能赶在除夕结束,便不要拖到新年了,免得晦气。
在正厅坐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她忽听到外面动静,便起了身,耐心静等。
只见一青年背着个大书箱便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丈。
沈时苓先前听闻过严家这个公子,据说小时候很聪明,连先生的观点也敢驳,全然不将人放在眼里,故而没有书院愿意收他,真是华阳城一大奇闻。
府上没有点灯笼,也没有月光。沈时苓让仆从点了一盏灯,借着那微弱灯光,这才将那青年模样瞅了个大概。
书卷气很重,样貌中上还算不错,似乎挺爱干净,虽然穿着旧袄子可看着也挺舒服。这样的人……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锋芒啊,外头的传言好似将他说得有多刻薄一样。
严学中被她这么一打量,放下书箱,这才问道:“请问……有何贵干?”
沈时苓摸出那借款及抵押契书,坐下来道:“我是沈府主事,贵府有一笔债,已是拖了许久了。若无力偿还,便……”
那边严秀才一脸苦相,忙跑过来求情说:“家中已是什么都没有了,能否再宽限几日?沈老爷素来菩萨心肠的……”
沈时苓见严秀才可怜,但这一年什么可怜人她没见过,本应不该动恻隐心的。大约今夜是除夕的缘由,感觉有点……
她说:“这样罢,这宅子我也不急着收走,但您将这契签了,转个户即可。我容您住到正月结束,这一个月您好好筹划下该怎么办?成吗?”
她这商量的语气很诚恳,按说一个放高利贷的,不带混混来揍人已是很难得了。
严秀才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起来,正作势要跪,沈时苓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搭:“别,您好歹是长辈,我受不起。”
整个过程里,严学中从头到尾一直冷眼看着,竟一句话也未说。
沈时苓似是有些看不惯他这样子,抬眼看他,冷淡开口:“都已是二十岁的人了,不想着为家里做点事,还等着人养么?这样的话,小时候念的那些圣贤书是白念了么?难道这个家现下不该是由你撑起来么?”
严学中没有回她。
沈时苓俯身打开地上那书箱,见都是摆摊的物件儿,还有些字画春联之类,从里面随意取了几张看看,字……的确是漂亮,这个画……若搁个好地方,也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读书人应当是很嫌恶这般铜臭气的罢,她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将东西又放回去。
沈时苓在堂中踱步,只过了一小会儿,与严秀才道:“严老爷,依我看贵府现下也就两个人,实在不必住这么大一座空宅,倒不如换个小的。你们若无余钱租小房子呢,我倒是能给您介绍个活干,一个月的租银应当也能赚到罢。”
她目光旋即移向严学中:“只是不知令郎愿不愿意接这个活。”
严秀才忙道:“大小姐菩萨心肠,有什么肯不肯。”说着立时拖过严学中:“犬子做牛做马都行……”
沈时苓瞥了他一眼,这难道是卖儿子么,做牛做马的……真是受不了。
沈时苓望向严学中道:“我们府上原先那位教书先生回老家了,现下缺一个。但你要教的是女弟子,且还很小,说话要客气些,若将小孩子说哭了,工钱是不会给的。”
严秀才心道,原来是这么容易的活计,便立时替严学中一口应了下来。沈时苓做事必立契作证,她是不相信人说的话的,和随时翻脸说谎的活人来比,白纸黑字红印泥要可爱得多。
这么一来,严秀才很爽快地签了两份契,便顺顺利利将儿子卖出去赚钱养家了,当然,严家这宅子……也不再是他自己的了。严秀才感叹一声,一时有些自责。
严学中站在原地,脸上无甚波澜。沈时苓将契书收进袖袋,走到他身侧,也未偏头,对仆从道:“阿云啊,去车里将那盒点心拿过来。”
仆从立时跑出去取点心,拿过来后等着沈时苓吩咐。沈时苓接过那点心盒,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严学中面前,抬眼直视他:“伸手。”
严学中固执地没有伸,那边老父催促再三,他这才缓缓抬起手来,双手接过沈时苓递过来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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