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姜姬便叹了口气。少祭司若苍在所有事情上都清醒无比,惟独遇到姜妧就没了主意。既是姜妧这般要求,想来若苍必定不会违了姜妧的心意。虽然姜姬自然还有别的法子,让姜妧主持不了这个婚礼,但是那样未免太过大张旗鼓,兴师动众,仔细算了,反而得不偿失。
“南离,算了吧。”姜姬轻声向南离说道,“不过一个婚礼,都是祭宫几千年来定好了的规程。姜妧再看不惯,只怕也不敢在这时候做得太过分。”
南离脸色苍白,沉吟许久,终于点了点头。但是在姜姬目光看不到的地方,他却一转身,轻轻悄悄地朝着姜妧的方向走去。阿桑下意识地要跟着南离过去,却被他拦住了:“阿桑,你先去你母亲那里帮忙。我去去就来。”
阿桑如蒙大赦般点了点头,自去寻了一个角落里坐下。人都说婚礼是一对新人最甜蜜最幸福的时候,她却觉得是最忙碌最劳累的时候。她从昨日开始就跟着姜姬、南离迎接远方而来的客人,帮他们安排住所,逢迎之时脸都快笑僵了,喉咙也干得直冒烟,南离却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非要事事与她同进退。如今好容易南离肯放手,她便坐下休息,顺便寻了些蜜水润润喉咙。
阿桑一边喝蜜水,一边向着南离的方向看去。尽管人来人往,整个场面乱得很,但是南离却是那样的出众,以至于阿桑可以一眼在喧闹的人群深处中将他寻出来,便是他所在的位置隐蔽无比,却也无济于事。特别是南离的嫁衣是阿桑亲手缝制,穿在身上如此的好看,这令阿桑自豪不已。便是南离面色苍白,俯下身去,向姜妧说话的时候,纤细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偶然的春光乍泄更是令阿桑心情大好。
“你在那里乐什么?要成亲了,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吗?”突然间有个声音在阿桑耳边传来,她抬头看时,却见是莫问,急忙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她对莫问印象颇佳,对于这个为了追求梦想而不惜同妻主决裂的男子颇为敬重。
莫问看着阿桑的目光里却有几分探究。他思忖再三,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提醒她:“你知道不知道,南离和从前的大祭司姜妧在那边悄悄说话呢。你难道不该过去,看看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阿桑不答。眼前人影晃动,南离和姜妧被人群挡住,再也看不见了,但这并不代表阿桑会忘记稷下川一时之间甚嚣尘上的流言:南离是靠跟姜妧和赢牧诗睡觉,才获得众人的全票支持,当上祭宫的大祭司的。此后赢牧诗曾经主动寻她澄清过,但是姜妧却没有,她也不可能会主动澄清。
阿桑一下子明白了莫问的意思。其实莫问是为了她好。南离在昊天九问时候便和姜妧彻底决裂,其后姜妧竟然全力支持他当选大祭司,这其中疑点重重。联想姜妧曾将南离视为禁脔、从小悉心养成的事实,那唯一可以自圆其说的解释简直要呼之欲出了。怨不得稷下川流言曾一时飞起,都说南离是靠了姿色上位。想来莫问心中也有几丝怀疑,故而出声提点,暗示阿桑将两人隔开。
“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你。不过没关系的。我不介意。每个人都该是自由的,随心所欲,不受拘束。”阿桑笑着说道,仰头将一罐蜜水一饮而尽,却又将另一罐递给莫问,“尝尝我调制的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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