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阿未愿意才行。”花影轻轻地说,耳朵都羞红了,忙用帕子遮住脸。
红绣笑了起来:“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说着用手去勾她的下巴。
花影更觉得害臊。
远处有内监往宫里走,看到红绣,忙过来给她请安,身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被他一扯,跟着跪下来,奶声奶气地学着他那样:“参见德阳郡主。”
“起来吧。”红绣打量那孩子,唇红齿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跟葡萄似得,“男孩子女孩子?”
内监回道:“男孩子。”
男孩让内监带进宫里,别无他路,红绣忍不住问:“他的父母呢?”
内监干笑着:“奴才家乡水患,这个是同乡送来的,说家人都不在了,又无处投奔,只让奴才可怜他给口饭吃。”
红绣看那孩子还穿着普通的衣裳,估摸着才进宫,便微微躬身问:“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抬头看红绣,那双眼睛分外明亮:“长安。”
红绣想了想,名字的寓意很好,可实在不适合在宫中用:“换个名字留在宫里,你愿意么?”
小孩子还不懂得那么多,但那个内监却很是兴奋,推了他一把:“还不谢郡主,求郡主赐名。”
他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求郡主赐名。”
红绣微微叹气,想自己九岁进宫也是这样,年纪越小越谦卑:“今日初一,你以后叫长朔好么?若是不喜欢,可以再换过。”
男孩子只怯生生道:“我喜欢这个新名字,谢郡主。”
红绣提议想带走他,内监面露难色:“长朔没学过规矩,待奴才调.教妥当了,再送去栖凤阁。”
“也好。”红绣点了点头,虽有些踌躇还是说,“看他还小,可不可以先不净身?”若是不净身,送去军营习武也不错,总好过做宦官。
内监微张着嘴嗫嚅道:“这孩子可怜,患过病,乡下用的土方子,以火筴夹过那处,怕是不中用了,也因着这个缘由,同乡才送来给奴才照拂。”
不禁让红绣觉得更为怜惜:“罢了,待长朔懂了规矩,你照旧将他送过来。”
第五十七章 ·婚礼
已是暮色时分,靖王府里张灯结彩,树杈上系了红绸,屋檐下挂着成排的红灯笼,好不喜庆。
朝遇安坐在正厅,身后墙壁上贴着幅宽大的红双喜字,与他的面无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暗红色的喜服摆在手边桌案上,绣袍正中的四爪盘龙目眦欲裂,灯寿跪在一旁磕头:“好主子,奴才求您换身衣裳罢。”
朝遇安一抬手,将喜服打翻在地上。
灯寿忙去捡起来,抱在怀中看有没有落灰:“奴才知道主子不畅快,不过是纳侧妃,王爷走个过场便好,若耽误了吉时传到万岁爷耳中可不得了。”
朝遇安往门外走,灯寿以为他要离开,连忙抱着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接亲的花轿已经去了聂府,若王爷此时拂袖离去,奴才们可都别活了。”
朝遇安紧抿着双唇扶着门框,忽而握拳猛地一捶,而后深深叹息,转过身来:“宽衣。”
朝遇安不喜欢宫女伺候,平日的生活起居全靠灯寿一人侍奉,他早已习惯。
他的不悦不光因为自己的婚事,他还很想念自己的母妃,即便淑妃不病,也没资格来观礼,不能亲自同她磕头倍觉心塞,皇家子嗣,母亲永远只有一个,便是皇后。
朝遇安忍不住握拳。
·
因是侧妃,即便聂音乘坐八人抬着的花轿,也只能从侧门入王府,陪嫁的两个丫鬟,圆脸的叫五福,长脸的叫四喜,皆是由内命局里挑出来宫女,伺候人的功夫更为妥当。
轿夫落了轿,等着朝遇安射轿门,他挽着抹了红的角弓,有一瞬的失神,灯寿稍稍在一旁提醒他,弓弦崩得滋滋作响,最终射入空中,他又跟着射了两箭,一箭朝地,另一箭往轿帘处。
四喜都替轿中人捏了把汗,那箭直插在喜轿底下的横辕处,箭尾的翎毛微颤,她轻轻撩开轿帘:“小姐,下轿了。”
侧妃不能和正妃比,也没那么多礼仪和讲究,聂音穿了身粉红色的裙褂,上面用金银线绣了两只收翅的青鸟,没有红盖头,只以彩冠上垂下的金丝流苏遮住脸庞,彩冠两边各有一只衔珠鸾鸟,珠翟微颤,在灯笼的微光之下熠熠生辉。
朝遇安看到她身上的青鸟,便想起红绣的朝服,此时此刻,唯有当眼前的人是红绣,心里才能坦然些,可脸上依然没有一丝笑容,他将手上红绸的另一端递给灯寿,灯寿弓着腰转给四喜,四喜复将红绸塞到聂音的手中。
两人被红绸牵引着,走在一起只隔着一拃距离,心却是咫尺天涯。
新房门口摆了些碎瓦片,聂音走上去有些硌脚,朝遇安只顾自己往前,不知她身子歪了一下,四喜忙挽着她的胳膊,聂音下意识紧紧攥手中的红绸,可另一端的人却心不在焉,红绸竟抽离了手中。
不太吉利,却无人敢言。
没有拜堂、没有合卺酒,更不指望有结发。
他们有过约定,不会再同床共眠,但她可以享受一切亲王侧妃的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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