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听还是不听,都是看慕容奎自己了。
慕容奎和裴松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太避讳身边的人。过了两三日,燕王想要立小儿子为世子的消息便传到了慕容煦的耳朵里。
慕容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正在品尝一杯酪浆,身边的侍从在他耳边,小心翼翼的将消息告知他。他听后眉头蹙起,手中的杯子突然被他大力的扔到地上。
杯中乳白的酪浆顿时洒在地衣上,慕容煦胸脯起伏,他身子向后靠在身后的隐囊上。
宇文氏在屏风那边听到咚的一声响,亲自出来看看,就见着丈夫发怒的模样。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发火?”宇文氏看到地上那黏糊糊的一团,让侍女去将地衣收拾干净。
“阿爷真的是年纪大了。”慕容煦在自己妻子面前也懒得再装,脸上冰冷的几乎能够结上一层寒霜,“居然想要绕过我,去立四郎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为世子!”说起这件事慕容煦话语里含着一股老大的火气。
“我十二岁开始就在阿爷身边辅政,如今做了燕王,倒是想将我丢到一边去了?”慕容煦说着冷笑起来。
“你也说了,四郎眼下不过就是个毛头孩子,你十二岁就跟在家翁的身边,而四郎不过就是站着一个年纪小,能够时常在家翁身边撒娇卖痴的便宜罢了。”
宇文氏从小跟着自己的生母斗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知道怎么从兄弟姐妹中杀出重围,获得父亲的喜欢。
她母亲是以色侍人的歌姬,对于这个简直是用的得心应手。只不过鲜卑人看父也看母。母系氏族插手外孙的部落之事对于鲜卑人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哪怕宇文氏生母再受丈夫喜欢,能作妖的也有限。
“……”慕容煦得了妻子这么一句宽慰,脸色好了一点,但还是有些寒意。
宇文氏坐在他的身边,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一杯蜜水递给他,“喝了吧,消消火气。眼下比起发火,还不如想想怎么稳住家翁。”
“此事我自然知晓。听说裴松反对此事,他虽然是汉人名门,但不是鲜卑大族,说的话到阿爷那里能有多少的分量,还不好说。”慕容煦的生母早已经去世,这些年来慕容奎没有续娶,但他也不能就这么跑去外家那里寻求支援。
“试试呗,不试试怎么知道?”宇文氏说着,一双美目眼波流转。
慕容煦睁眼看了一眼妻子,点了点头,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家翁好像派人去石赵那边了,这次派的是谁?”
这回慕容部又是迁城又是称王,另外还派人往邺城,向石赵称臣,请求石赵派兵援助他们攻打宇文部和段部鲜卑。
“你怎么知道这个?”慕容煦随口问了一句。
“打架都在说,我若是不知道就奇怪了。听说石赵的那些羯人凶神恶煞,上头的皇帝和皇太子带头吃人肉,这去了那里,还不得吓得半死啊。”宇文氏消息灵通,她原本就是长媳,鲜卑人也没有女人不能管外面事的规矩,该知道的她全都知道。
“是三郎的外家。”慕容煦想了一下回答道。
“三郎?”宇文氏闻言,想起了那一日在灯光下看到的少年,眉目皎然,双眼似有春波,“可是他的外家不是汉人么?”
那些羯人个个拿着汉人当口粮,派个汉人前去,要是那些人qín_shòu劲儿一上来,岂不是要将使者大卸八块下锅?
“赵家父子应该也分得清轻重吧?”慕容煦对慕容泫有些不满,甚至有些轻微的忌惮,可也没到希望他的舅父被羯人分食的地步。
“阿爷这次派的不仅仅是高冰一个人前去,还有其他人。”慕容煦不想在慕容泫外家的身上谈多了,“若是赵家父子真的把使者怎么样了,那么东边的一块也别想安宁。”
宇文氏闻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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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将有战事,慕容部大肆在部落中募兵,招募的几乎都是鲜卑人。辽东的鲜卑作战,用的大部分是骑兵,而不是步兵,鲜卑人以马上骑术见长,所以骑兵招募最好还是鲜卑人。
这个消息出来,有儿子的鲜卑人家几乎都坐不住。鲜卑人几乎就没怎么过安稳日子,也不知道安稳日子是个什么滋味,在草原上就是鲜卑几部之间互相攻打,不仅仅是内部,还时不时要和匈奴之类的外族打上几场。
所以一听到要打仗,每家每户出人,反正鲜卑男人多。
这一回,秦萱被贺拔氏推出来了,一同被推出来的还有盖楼虎齿。
这两个一个是有本事,另外一个也在乡间摸爬滚打出了些许名气,于是贺拔氏把两个一同交出来了。
“混出个人样才回来。”贺拔氏如此吩咐道,半点都不像是要送孙子上沙场的祖母。
秦蕊送秦萱出门的时候哭了,贺拔氏一声呵斥,“不准哭!哭哭啼啼的作甚!你兄长还活的好好的呢。”
吓得秦蕊收了眼泪,走到秦萱面前哽咽道,“阿兄一定要好好回来。”
秦萱心绪复杂,只有伸出手在秦蕊的头上摸了摸,转头看向盖楼犬齿,“一切就麻烦你了。”
“说甚么麻烦不麻烦。”盖楼犬齿瞧见秦蕊哭花了一张小脸,颇有些头疼的抓了抓脑袋,“你安心去,我会照顾阿婆和阿蕊的。”
盖楼犬齿没有亲生的妹妹,这会就把秦蕊当做自己的妹子了。等秦萱和盖楼虎齿出去了,家里的事就是他的了。
“嗯。”盖楼虎齿看着弟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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