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实在逼不得已。”裴棠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嫣姬姑娘说不出那乐师的下落,只好留在这多想几日。”就算是裴棠自己也没想他能这样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人。可柳棕分明已经认出了沈栖,而且对沈栖出过手。一日不揪出此人,他一日不得安心,离魂前的那事总归是他心头的担忧。
嫣姬怒极反笑,“三少爷可别忘了,嫣嫣和他只是银货两讫的买卖关系,嫣嫣给足了银子他才指导了我那些舞步,实在谈不上交情。他这回逃了出去,怎么可能再明知道在被人追查的时候还不知死活的回来找我?”
绿泊那边奉了茶过来,可嫣姬现在哪有心思喝这些,就连着常带的第一花魁的风仪都顾不上了。
裴棠摇头,柳棕费心辛苦培养得嫣姬和白蘅有七分相像,饶是凭着这一点,只恐怕来日柳棕还是会找嫣姬。嫣姬的事,其实前两日老夫人那也拐弯抹角的提了一回。老夫人的意思到底是风尘中人,而宅子中又是镇国公府的女眷,还有未出阁的姑娘,混在一处总归不大好,明里暗里的意思还是让裴棠将人给送回去。
裴棠微微垂着眼眸,像是在思量着什么,他的手指在杯沿来回划过。
嫣姬忽然笑了一声,她也实在是被逼得没法子了,又带了几分威胁的语气道:“嫣嫣微不足道,可在京中总还有几位大人是肯和嫣嫣谈谈心的。三少爷,镇国公府再如何位高权重,总还要……”那话没说完,到底给裴棠留足了面子,可意思已经在那明摆着了。时日久了,那些恩客总会找她的下落,京中的显贵多得很,一个镇国公府的没功名官职的少爷,实在也没有多大的能耐。
裴棠眉宇间飞快的掠过一丝不快,再抬头,紧蹙着长眉:“既然嫣姬姑娘急着要走,那可否仔细说一说那乐师的下落。”
嫣姬气得牙痒,跟裴棠僵持不下。这人看真是不死心,这都几日了竟好像认准了自己一定有柳棕的下落一样。“我说了,我并不知道他平日里往哪儿去。”
“何况,他不过一个小小乐师,何必我这样在意的留心?”
再好的性子也经不住这样的盘问,嫣姬显得有些烦躁,也再不肯好声好气的应对下去。
裴棠静默的看着她,眼神中有太多的东西在翻滚,旁的都还好说,嫣姬绝不可能不知柳棕此人的底细。渐渐的,他的神情也冷了下来,犹如冰霜一样。裴棠待外人向来温和,可真正动起怒来却是吓人。
嫣姬又气又急,还想再开口辩驳些什么却见裴棠已经转过身去整理搁在案台上的红梅,修长的手指握着把剪子,状似随意的剪着他认为不好的枝条。
不知为何,嫣姬看着他这样的动作,忽然意识到——她这时要是不开口说出了柳棕的事情,他只怕一直都不会放了自己。这人身上……好像有一种叫人不可思议的执着。她已然开始动摇,而看着裴棠那边一段段被剪落下来的红梅细枝,心中更是起了难明的波澜。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嫣姬终于艰难的做了决定。她也有自己的难处,随意楼有本事的姐妹笔笔皆是,那花魁的位置哪里是那样好坐的。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她才为了舞步肯答应柳乐师当初的那些安排。其实那人性情古怪乖戾,时常毫无征兆的就怨怼自己,实在也不好相处。
“三少爷可知道,柳乐师这一阵眼睛也不如前了,每日日头最强的那几个时辰才能看清楚东西。”
裴棠背对着嫣姬,听了这话手中的动作稍稍停了一顿,“看不清?”这症状倒是有些跟他离魂前一样了。
嫣姬点头,“的确是这阵子起就视线不佳起来,已经私下请过大夫看了两回的。”她努力回想着前一段时间的事情,语气也越发自然:“不过,他倒是有些瞒着这事,并不想人知道。嫣嫣那日听说贼人是被柳乐师带进来的也很是奇怪,到底是深夜,柳乐师入了夜从不外出走动,加上他已经眼睛不行,为何还要亲自去带人进来?”
其实也正是裴棠的疑惑所在,这并不是个一击即中的法子,柳棕想要复仇,大有其他手段以解心头恨意。
嫣姬拧着眉头,“柳乐师的行事……”她忽然想起了一遭事,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想起来就更可疑了,“在来宅子的前几日,他忽然心情很高兴似得的,还新编了几只曲子。这次过来,我原想他未必肯的,可不知为何他却忽然答应了。”
裴棠默然,难道……这事情柳棕早就计划好了?可就算是他那边做了计划,又如何能保证老夫人一行定然就会带着沈栖一道也来宅子?是里应外合不成?
“三少爷,嫣嫣知道的可一清二楚都告诉给您了,再没什么隐瞒的。何况柳乐师心术不正,即便是有再好的舞步我总也不能再继续留他在身边,现在纵然是维护了他,万一后头再有什么事,遭罪的肯定也有我自己。”嫣姬态度语气都十分的诚恳,唯恐自己这搜刮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裴棠,他仍然不肯放自己走。
嫣姬原先以为裴三少爷出身乡野,没多大见识也没多大的本事,顶多不过是一个会读书的贵公子,自己稍使了手段就能让他围着自己的转,可半点没想到,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被他一直在利用的。原来他也早就知道了她的舞步是柳乐师的缘故,因了他们之间有纠葛,这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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