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开了口便顺溜了:“既然是当真的,那为何娘娘又求娶柏阁老的孙女儿?”
张皇后久居高位,听杜氏话里有责备之意,心头不悦,面上笑道:“母亲这话是哪里听来的?”
“娘娘不必问我哪里听来的,”杜氏挥手打断张皇后,“侯爷让臣妾今儿进宫问娘娘一个准话,娘娘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张皇后反问一句:“父亲是什么意思?”
杜氏每回到宫里,上的茶水点心都是她素日喜欢的,心里满意张皇后的孝顺,拿杯盖撇一撇浮沫,随口道:“侯爷让我转告娘娘,咱们杜家的女儿嫁人从来都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我还和侯爷说呢,萱姐儿是娘娘的亲侄女儿,娘娘断不会委屈了宣姐儿。”
张家是从承恩侯这一辈立下军功发的家,因为女儿是皇后才赐了个爵位,早些年和临安伯争京郊的一处肥田庄园,人家当面就笑他一声泥腿子,虽然如今出去行走体面是尽有的,承恩侯却越发感受到和那些传了百年的世家差别之大,渐渐就起了些心思,杜氏进宫时便常教她在女儿面前说些拐弯抹角的话。
张皇后心里门儿清,父亲这是打了主意想叫张家再出一个皇后,到时候两任帝王皆出自张家女,赐张家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也算不得过,父亲这算盘是打的好,却完全不管她处境如何,张皇后听了杜氏的话不怒反笑:“我若是定了柏阁老的孙女做太子妃,父亲又当如何?”
杜氏出身不高,多年养尊处优只改变了衣着穿戴的品味,内里格局还是一样浅窄,听到女儿驳了丈夫的话,有些目瞪口呆,愣了片刻方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家……咱们家总是一心为娘娘好的。”
“为我好?父亲是只为他自个儿吧?”张皇后索性坐起来,冷笑一声:“父亲是武将出身,这些年大哥和二弟也勤奋上进,咱们张家如今在军营里也能说得上话,但是比起卫氏娘家魏国公这样几世经营的还是差得远。”
“本来文臣最应该拥护嫡长继承制,可是如今豫儿都已经当了太子正了名分,内阁这群刁滑的老东西,还不肯站出来表明态度。”张皇后说着自己都觉得头疼,不住拿手按揉太阳穴,“柏阁老是首辅大臣,在朝已经是仕途巅峰,我只能以太子妃之位打动他,柏阁老门生故旧遍布天下,一旦他站队支持豫儿,两方力量此消彼长,豫儿的胜算便会大上许多。”
杜氏听得迷迷糊糊,似乎女儿说的很有道理,然而却无法回府跟丈夫交代,嗫嚅道:“那我回去怎么和侯爷说呢?”
“母亲就告诉父亲,如果父亲执意要萱姐儿为太子正妃,我就顺了他的意权当是女儿尽了孝心,只是豫儿这太子定然是当不安稳的,父亲过了瘾了了心愿,咱们一块儿等着过两年被卫氏母子收拾干净吧。”
杜氏听了这话坐立不安,忙起身行礼道:“娘娘快别这么说,咱们家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咱们家一心都是盼着娘娘和太子好的。”
张皇后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双手把杜氏扶起来:“女儿知道父亲母亲的苦心,仔细为家里打算过的,豫儿虽然以柏阁老家的的孙女为正妃,但是柏姑娘比萱姐小一岁,总要等她及笈了才大婚,到时候萱姐先进宫一年,定能先生下子嗣,本来就是嫡亲的表兄妹,青梅竹马的情谊,等豫儿登基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杜氏听了这话心里石头落了地,也不留饭,叮嘱了张皇后注意身体,便告辞出了宫。
这一出戏费神太多,张皇后躺在贵妃榻上不想动弹,连王宁送来的信都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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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翠宫的秀女们换下的衣裤没往浣衣局里送,多是由分派到屋里的宫女洗了晾晒在后头的院子里,柳芽踟蹰道:“其他褙子裙子什么的都在,唯有那件肚兜,奴婢在后院找了好几遍都没找着。”
也难怪柳芽儿难以启齿,女子的肚兜是十分私密贴身的东西,不能示之他人的,这东西掉了,既不能和人说,更不好找寻。
那件丢了的肚兜是绵绸做的,料子普通、款式寻常,花样是女子们常绣的凤穿牡丹,薛云晗其他的贴身物件儿都是南碧做的,唯独那件肚兜是南朱偶然发奋做的针线,若是全套衣物晾在一起,别人尚有可能看出来是薛云晗的,若是单独一件拿出来,绝无可能分辨主人是谁。
薛云晗和夏毓珠听柳芽儿说完都有些呆住了,姐妹俩算上柳芽儿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并不知道世间有许多污糟事,实在不懂在玉翠宫里肚兜能不见去哪儿,这东西别人拿了又不能穿,且又不是真个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小姐们丢了一个荷包、一块手帕便能被污了清名讹了去。
夏毓珠进宫之前得了姨母安阳长公主吩咐的,知道柳芽儿是个值得放心的人,三人商量一回,彼此不说出来,这事儿无人知晓也就过了,只是薛云晗想起来心里有点别扭。
那晚宫宴之后宫里又举办了一次赏花宴,卫芙话里有话地说起薛云晗上次醉酒是二公主所设的局,却略过了原先是针对她的不提,薛云晗听了也就笑笑,装一装天真懵懂。
“姑娘,乾元殿来了几位公公,宣您去听旨意呢,”柳芽儿在门口恭身禀道,“还宣了另外几个姑娘,奴婢也不知道是何事。”
薛云晗看了夏毓珠一眼,夏毓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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