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干净的部分应该都没有受到踩踏……晗晗,快叫人去找太医。”夏氏仔细将薛世铎的衣衫检查一番,见只有右边衣袖上有泥印,微松一口气,避开右边胳膊将他扶起来,这时才看到薛世铎右手几个指头奇异地扭曲了,十指连心,怪不得他满头虚汗,脸上惨白。
不一会儿有擅长外伤的太医赶来,望闻问切一番,薛世铎胳膊上的伤只在皮肉,没有伤及骨头,反而是手指头断了两根,需要带上正骨板好好将养,总的来说虽然痛了些,但伤势并不重。
薛世铎伤了右手,不能再提笔办公,写了告假书还未送回京城,那边厢骑马撞了他的姑娘的父亲,也就是宜春侯世子,带了礼物来和薛世铎赔罪,还主动向宣和帝说明原委,替薛世铎求了恩典,伤势未养好之前都不用回衙门。
这次本来就是匆忙赶到清和围场,薛世铎身边并未带惯常服侍的人,夏氏因为薛世铎是为了救她而受伤,便自动担起了照料他日常衣食的责任。
第二日的马球赛还是如常举行。
原本是宫里的几个主子临时起兴提起来的,不过是图个热闹,但是真到了这一天,各位贵女的兄弟姐妹来了不少,父母亲族也有来观看的,看台之上竟然泰半都坐了人,其中最抢眼的自然是宣和帝和几位娘娘。
“皇上今儿怎么兴致这么好,也来和臣妾们凑趣?”张皇后亲自从宫女的手里接过茶杯,呈到宣和帝旁边的桌上,笑盈盈问道。
要说还真是相由心生,皇后最近过得顺遂,心里大约舒坦了些,眉目看着慈和了许多,宣和帝端起茶看张皇后一眼:“朕记得静月从小就喜欢打马球,今儿既是要比赛,便想着过来看看。”
站在宣和帝身后的梁三全眉毛一动,早上的时候宣和帝反复问了几回,可都是问的“安康县主上场不?”“安康县主都和谁一队?”之类的。
李静月便是张皇后所生的二公主,张皇后闻言脸上笑意更盛:“可不是,静月第一回打马球还是皇上教的,时间过得太快,臣妾嫁给皇上仿佛就在昨天,可是一转眼静月都长成大姑娘了。”
张皇后是元后,潜邸时便娶了的,宣和帝听着张皇后的话神色柔和了些,想起那时的岁月轻轻点了点头。
卫贤妃最见不得张皇后这样子,家世不强、相貌一般,主位的妃子们随便拉一个都比她强,也就只能拿跟宣和帝比众人早说点事儿,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老吗。
“是过得挺快的,”卫贤妃笑盈盈地端起茶杯抿一口,随口说道:“臣妾嫁给皇上的时候,太子还在皇后娘娘的肚子里呢,如今太子都快要有儿子了,皇上,这可是您的长孙。”
张皇后诧异卫贤妃今儿怎么肯为太子说话,但是太子妃这一胎的确意义深重,若是一举得男,太子后继有人,东宫的地位便稳固许多,连宣和帝也十分看重,便接着卫贤妃的话头道:“可不是,京里来消息说,太医日日去东宫摸平安脉,太子妃的怀相很好,吃得下睡得也香,到时候定能给皇上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孙。”
宣和帝脸色冷了些:“才两三个月,就知道是男是女了?皇后也太着急了些。”
张皇后听宣和帝这话意思不对,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要知道她和宣和帝二人早已离心离德,平时唯有提起小皇孙,宣和帝会软和上两分。
皇后不知道为什么,卫贤妃却是知道的,李冀和太子一系争斗多年,她娘家魏国公府又十分声势烜赫,底下的官员多有站队的,只是有些在明处,有些在暗处罢了。
前几日,京里有几个平日里看起来中立的官员向宣和帝上了密折,进言要立太子妃肚里的孩儿为皇太孙,今日一早这批折子刚好送到了宣和帝的案头。
张皇后要怪也只能怪她的父亲承恩侯,到底是泥腿子出身,太子妃刚诊出有孕时就嚷嚷着要让张锦萱提前入宫,说是晚了怕柏家就成了皇太孙的外家,这话早被有些人传到了宣和帝耳朵里。
卫贤妃闲闲地搁下茶杯,朝宣和帝一笑,真诚地夸奖道:“听说太子监国十分勤勉,处理起政事十分得心应手呢。”
张皇后心里一凛,卫贤妃这句话是诛心之语,宣和帝身子还很健朗,太子就对朝务迫不及待,岂不是有意取而代之?她连忙伏地跪下:“豫儿自小身子不好,被皇上立为储君之后,每日都严格要求自己,比旁的人更勤勉更努力些,一是为了给底下的弟弟们做好表率,二是豫儿孺慕父亲,怕做得不好让皇上失望。”
宣和帝心里哂笑,哪里是长子想努力,是张皇后这个当母亲的逼迫而已,说起来太子和他性格最像,性情温和,无意权势,因为宣和帝自个儿是被母亲妻子逼上皇位,所以了解其中困苦,也深知这样的性格不适合皇位,所以他这些年在立长子还是次子为储君一事上一直犹豫不决。
五公主去世的时候,一众兄弟姐妹之中,唯有长子哭得情真意切,甚至因悲痛过度呕了一口血,宣和帝当时想,长子至少有仁慈良善,不会是个暴虐的君王,他私下里问过长子的意愿,长子沉默半晌,回答愿意当太子。
其实不必问,这些年长子一直按照张皇后的意愿活着,张皇后才是皇宫里对皇位最有兴趣的人。宣和帝不看张皇后,只平淡地说了一句:“起来吧,比赛要开始了。”
场上参赛的贵女们分了两队,怀宁郡主领头的一队皆身着浅紫骑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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