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小若和平时不大一样,秦慢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镯子。镯子是芙蓉玉的,太真妃子最喜欢的玉脂,这种玉成色不稳,雍阙送她时说:“虽说玉色会变,但是芙蓉粉很配你,再者我待你的心始终如一。”
这人平时看不出来,私下心里相处时情话如水一样往外淌,不嫌矫情就嫌腻歪不死她。
“你说的嘛,在宫里沉不住气便会把自己活活闷死。”
小若的脸庞在灯火上或隐或现,平添了几分阴郁:“如果那些人和你一样想得开便也没那么多是非了。但是,你真得不着急吗?”她唇角翘起一点说不出的冷意,“雍阙早就知道你被陛下拘禁在冷宫里,却对你不管不问。以他的本事,不会连个信都传不进来。想想也是,太监么,对女人图的是一时新鲜,与身家性命和权柄想必,你显然不值一提。你是个聪明人,”她轻微绵长地匀出口气,“为什么在这一点上看不长远呢?”
秦慢怔怔地看着她,也是重重叹了口气啊:“是啊,太监么,就是靠不住。”
小若见她多日以来第一次有所动摇正要喜上眉梢,突然脸色骤然一变,侧身飞袖刚举起一半蓦然凝固在了原地。
一个人轻巧地绕过她:“御前女官么,还是有两下子的。”他瞥了一眼对他怒目相向的小若,微微一笑,“若姑娘不必动怒,我只是与自己夫人说上两句话好让她安心,毕竟太监还是靠得住的,是不?”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秦慢来,秦慢拿着经书挡住脸讪讪道:“我只是随口一诌而已,你莫生气。”
雍阙给了她一记眼刀,将小若的哑穴听穴一起点了,袖摆一拂人转个圈背对着他们。
料理完了她,一回身怀中蓦地扑进团温热的软绵,他顿时呆住了,眼底渐渐有了湿热,强忍着起伏的心绪将她扶好,好生端详了一下:“嗯,养的不错,没瘦。”
秦慢苦兮兮地看他:“也没胖。”
雍阙笑了,拧巴了一下她的脸:“皇帝盯我盯得紧,好容易得他去太庙斋戒,我才得空来这瞧你一趟。你听我说,惠王和云宿的人马都在暗中通过各种渠道汇聚在了京城,十之八/九是要逼宫的。你在宫里其实并不安全,但也有好处就是到时候万一真在寿宴上起事了我就有机会浑水摸鱼趁乱带走你。所以在此之前,你务必要保重好自己。”
他的双手紧紧包住秦慢的脸,盯着她的眼睛:“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求你平安,你听见了吗?”
秦慢重重地点点头,抽抽鼻子:“你也是。”
“傻姑娘,我能什么事。”雍阙笑着揉了一把她的脸,看着她,心里头又苦又甜,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慢慢,我思来想去云宿敢同惠王谋反,而惠王竟也愿意同他联手这其中应该不仅仅有你的缘故。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这一句话总算是问出了口,秦慢却没有感到惶恐而是悬着的心蓦地松了一下。是的,她还有秘密,这个秘密实在太过沉重与重大,即便是雍阙不到此时此刻她也不敢轻易托出。
她也定定地回望着他:“如果我说是,你会生气吗?”
“会,”雍阙淡淡地看她,“你为了别人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怎会不生气。”
秦慢便笑了起来,握住他手:“时间紧迫我也长话短说,当年的云家之所以问鼎中原,其实也和当时的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云家出美人,你知道吗?”
“……”这个回答雍阙其实已经猜想过了,但是从秦慢口中说出还是让他深受震动,“你的意思是,云宿和现在的皇帝是兄弟?”
秦慢微笑着摇摇头:“云家是有皇室血脉,但不是他。”
雍阙看着她,吐出三个字:“宋微纹?”
秦慢缓慢而郑重地点点头。
“那云宿他……”
她曾以为随着云家的覆灭、时间的消逝,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地封存在那一片灰烬与鲜血之下,而她只要做好最后一个守灵人,等到她去往彼岸与等待已久的亲人团聚时那么所有的秘密便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可是云宿活下来了,不仅活下来了还带着滔天的恨意与野心卷土重来。
“他是个可怜人,我的爹娘为了保全宋微纹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先帝的沧海遗珠,连他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秦慢的声音微微颤抖,“所以我从不怪他,也因此对你隐瞒到了现在。是不是很愚蠢,”她笑得有些悲凉,“不论此次他是能成事,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雍阙捧起她的脸:“秦慢,你说了这是他自己要走的路,那就把自己放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虽说不论成败一定会牵连到你,但你相信我,我会带你离开这个旋涡。”拇指轻轻抚过她眼角的泪滴,“本来谁主天下都与你我无关,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带你找个神医治好你,然后过好我们的日子。”
她和雍阙都是决绝的性子,即便她不知道也能猜到暗地里云宿一定找过他,任仲平在他手上这个筹码对雍阙来说实在有太大的诱惑。可是也不用问她,他已经替她做出了回应,因为他知道她给出的一定是断然拒绝。
“有的时候真庆幸,你是我的爱人,而非敌人。”
秦慢这句话让雍阙不由地笑了起来,远处传来守灯铃的声响,和催命咒一般惊起两人。雍阙皱皱眉,匆匆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宋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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