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奈珈像要证明自己的话一样,将窗帘掀起一道小缝,透进来的天光果然沉郁幽暗。
奈珈回头看白落羽,虽然没有笑,眼睛里却有光芒闪动。
这是梦里那个倨傲孤清的人鱼女王吗?白落羽想。
她嘴角一弯,翻了个身,凑过去拉着奈珈的手,说:“奈珈,我梦到你了。”
奈珈眨了眨眼睛,听她继续说。
“有一个小姐姐带着我去找你,我们走进一座神秘的森林里,周围开满了奇花异草,地面像莹石一样,踩上去还会发光。你在一处很美的地方弹竖琴,耳朵上带了一个像银色的翅膀一样好看的耳饰,天上有紫色的流霞,像银河一样,却不是银河……”
她有点兴奋,梦里的画面绮美又很有真实感,真的像是亲身经历的一般。
白落羽还想再说些关于“娑婆世界”的话,看到奈珈正睁大了眼睛,眸色幽深地凝视着自己,眼里闪着一丝怔忡,手中的指尖微凉,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她赶紧把后半句什么卷入单向时间轴旋涡的话,给咽了回去。
白落羽后来回想,梦里那个为自己引路的美丽女子所说的“娑婆世界”,一切生命都会生老病死,一切事物都会成住坏空,这些话莫名与那天晚上地下神庙里,达贡现身时,自己偷听到的内容相契合。
达贡好像说,奈珈是来自高维空间,而我们生活在一个三维空间未加一个单向的时间轴组成的“四维时空”里,这对于高维生物来说,十分狭小逼仄。她暗自思忖,大概是因为自己听到了那样的话,那些内容不知不觉进入了潜意识里,才会在梦中找到一条逻辑,幻想出那些对话吧。
*
因为下雨的原因,浇灭了连日来的酷暑,细雨微凉,白落羽跟奈珈一起出门,两人同打一柄大红伞走到车站前,坐车前往郊外的t市孤残福利院。
一路上两人并排坐在最后的位子上,车上没有什么人,奈珈一直病恹恹的,白着一张脸昏昏欲睡,白落羽从她敞开的领口看到奈珈形状显明的一截锁骨,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想着要尽快给奈珈买新衣服,换下这身得罪了造型师的装束。又心疼起奈珈腰际的伤,让她枕在自己肩膀上休息,奈珈顺从地枕了一会儿就嫌弃地撤开了头。
白落羽疑惑地问她怎么了。她居然抱怨说都是骨头,让白落羽郁闷了一路。
到了t市孤残福利院,白落羽循着袁海提供的线索咨询了前台接待,前台接待查完资料告知白落羽,她的外祖母已经于三年前去世了。
三年前,她还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白落羽十分沮丧,前台的护士很是同情,翻了执勤资料,叫来了曾经照顾过她外祖母的护士。
这名小护士人美心善,在了解了情况以后,将白落羽带回了护士站办公室,在抽屉里翻找了一番,交给白落羽两样东西,说是老太太留下的遗物。
一样是已经发黄斑驳的旧照片,照片上印着苏启扬和妻子余凤溪,以及余凤溪怀中抱着的婴儿。是一张美满的全家福,只可惜照片经年累月,看来被老人反复摩挲翻看,余凤溪的脸上斑驳得厉害,已经看不清面容了。
还有一样东西是一个银质复古戒指,戒指上雕刻有三只眼球组合成的正三角形图案,风格粗犷神秘,有一点奇兰浮雕的韵味,很像神庭手上那一枚刻有“幻象蛇”的银戒,都带着一丝玛雅文明的痕迹。
白落羽珍重地接过这两样亲人留下的遗物,望着它们,清醒地觉知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亲人了,仿佛有凉风从背脊吹过,那种形单影只的感觉无处遁形,不禁泫然欲泣。
她吸了吸鼻子,身后有人用凉润柔软的手指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白落羽回头,泪眼汪汪地望着奈珈。
奈珈伸出两指,捏了捏她的脸,用温柔磁性的声线说:“别哭。”
白落羽扁了扁嘴,撒娇般跟奈珈诉苦:“奈珈,我连我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哦——”奈珈仿佛对人类的母子亲情不太敏感,皱着眉望着她的眼睛。
隔了半晌,奈珈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孤残福利院的走廊尽头,一处没什么人走动的安静地方,按住白落羽的肩膀让她坐在走廊里绿漆斑驳的长椅上。
从她那个十分土气的迷彩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镶满海纹石,刻有双海妖浮雕的复古手镜的镜盒。
“奈珈?”白落羽疑惑地抬眸望着奈珈。
奈珈将手举到镜盒前,掌心有雪紫电光微闪,镜盒并没有打开,一柄纤巧美丽的手镜却如隔空取物一样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随着那柄手镜出盒,白落羽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她耳际隐约听到一阵宛如的神秘吟唱,音色凄婉飘忽,仿佛来自远古。
她一恍神间,那神秘的歌声便消弭不见了。
白落羽接过手镜,第一次仔细打量它。它纤巧j-i,ng致,美丽绝伦,形状跟一般欧洲女子用的手镜不同,除了手柄外,在圆形的镜面下方还多了一道横梁,很像女性符号“♀”,又像古埃及象征着悠远的历史、神秘力量、生命之源的神秘符号——“安卡”。
镜面里是浓稠如汁的幽深黑暗,并不能照到人。
白落羽疑惑地回眸望向奈珈,奈珈用磕磕绊绊的中文,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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