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心中暗赞还是师弟会经营,突然听到中军大帐附近吵嚷起来,似乎有人闹事。他连忙把树皮揣入怀中,冲过去询问。
原来当初从邯郸等邑向前线运输补给的队伍已经多日不见踪影,派去催促的使者也始终不见归还,李牧焦头烂额之际,想到一个人选——如果请此人去国都,郭开胆子再大也不敢动他;并且有望联系上宫中的另一股势力。
于是他亲自来到偏将赵葱帐中,言辞恳切地道:“公子,军中粮草不济,我军危矣,恐非公子不能救。”
赵葱虽与李牧不对盘,毕竟是个明理的人;何况他过去是锦衣玉食的公子,跟着全军饿了几个月,早就满腹牢s_ao,两眼出火,常大骂宫中j,i,an佞小人。听了李牧的一番劝告,他立即收拾包裹,打算回邯郸向赵王告状,顺便吃几顿好的。
没想到赵葱动身数天后,邯郸的使者果然到了,却带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旨意——有人密告李牧、司马尚私下与秦军议和,有通敌之嫌,召回邯郸论罪,前军主帅暂以赵葱、颜聚代之。
这名使者也是郭开心腹,颇有几分小聪明:他知道在大营中宣诏会引起士兵哗变,只有偷偷摸摸地进入幕府之内,向李牧本人和其他高级将领传达赵王的诏书。即便如此,李牧身边的部曲亲兵还是愤怒至极,纷纷嚷着要打死这人了事。
盖聂目睹了这些状况,先前的怀疑一下子有了根据。他吩咐士兵将帐幕垂放下来,将邯郸来的使者随从、侍卫、马夫等人都严加看管,不准走漏消息,然后走过去用剑鞘抵住使者的前襟,质问道:“你们诬蔑将军通敌,可有凭据?”
那使者虽然心中恐惧,但想起出行之前宦者令韩仓的殷殷嘱咐,底气又足了几分,道:“……自然是有的。李牧与王翦私下往来的书信,都已送到邯郸王宫内,给大王、朝臣们过目。”
李牧把佩剑啪地拍在案上,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盖聂一字一顿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将军信上的内容你们可以任意篡改,唯有大将军的印鉴是无法伪造的。我倒想问问,将军的回书是送到秦国军营里去的,不知又是何人从王翦手中接过书信,千里迢迢地送到邯郸?”
“这个……这个,小人不知。”那使者被盖聂的剑气压得动弹不得,额前冒出虚汗,战战兢兢地道:“想必是我军潜伏在秦人营中的探子,甘冒奇险将那些书信盗了出来,上告大王,以防有人阵前投降。”
盖聂也怒气上涌,高声道:“秦营中的每一名间人,都是在下的下属,发现的消息自当回报在下。你们又是什么东西,胆敢随意捏造军情,欺君罔上?!”
“问他也没用。”司马尚在旁冷冷道,“此人不过是一名被遣来送死的小卒。郭开与秦人串通一气,我们并非第一天知道。他挑选此时发难,无非是奉了秦人的密令;如此里应外合,只要将军一离开前线,正好让王翦一举攻下井陉。”
“这等j,i,an佞小人,偏偏令赵王信任不疑。将军为国家出生入死,屡有大功,却依然逃不过猜忌。”盖聂一时心直口快,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不料再次在帐内掀起波澜,众将士一呼百应,要剁碎了这名使者喂狗,然后举兵杀回邯郸,荡灭j,i,an邪。
李牧将视线投向了与使者一同返回的赵葱。“公子,你在邯郸,是否也看了那些书信?莫非你也相信老夫与王翦暗通?”
赵葱先前一反常态,沉默不语,此刻听了李牧的质问,忽然抬头大声道:“将军对国之忠,葱自然信得过。然而此事还需将军回去亲自向我王兄辩白。难道来回区区数日,赵葱便守不住一个井陉么?!”
李牧知道此人其实是宗室几名公子中x_i,ng情最为耿直之人,却太过争强好胜,至死不改,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如何开解。与左右一番激辩之后,他依然决定奉旨回都:其一,如果他阵前抗命,倘若郭开不是矫诏,那便会将通敌之嫌疑坐实,失去国人的信任;即使郭开确是矫诏,不遵王命也给了他们借口以谋逆论罪,即使被杀也无法辩白。相反,回邯郸后,见到赵王,再联合公子嘉等人的势力,尚有望据理力争。其二,如今军粮短缺,败局已在眼前,恐怕这便是郭开逼迫他的手段:如果他抗命不归,粮草断绝,那么赵军不攻自溃,更是无可挽回。
他将兵符、印绶转交给赵葱,嘱咐他谨慎守关,不可冲动出战;派部曲安抚士卒,稳定军心。紧接着与司马尚、盖聂及亲兵护卫等,轻车快马、秘密返回国都。临行前,仍有数名被留在营中的亲信将领抱着马腿不放,齐声哭道:“将军,你只要身在井陉,朝中小人如何奈何得了你?此去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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