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两具身躯一错而过;这一次分开了二十步以上的距离。
卫庄深深地吸了口气。带着腥气的赤色在他的衣襟上慢慢洇开,如同盛开的红梅。
“好剑。先生方才那一剑,可是传说中的‘烛龙何照’?”
“非也。此招名为‘天命反侧’。”盲眼老丐挥动了一下手中的竹木奉,“年轻人,你的剑上是有孔洞的吧。与寻常长剑出招时发出的声响不同,似有一缕缕细小的气横穿过铁刃之间。”
“不错。”卫庄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先生仅凭风声辨别出这点,已是难得;更难的是能令竹剑逆着气流通过鲨齿的方向,恰好从在下剑背的缝隙中穿出,没有偏差一分。可见天问剑法并非拘泥于招式,而是根据对手的特点变幻无常,这点与我纵横剑术颇有相通之处。”
“剑术没有天生的高下。关键是使剑之人,能否超脱常理,增益其所不能。”老丐露出几分赞赏的笑意,很快却又转成冷淡的怨气,“可惜老夫竟是在瞎了之后才悟到这一点。太迟,太迟了……”
倏忽间,盲眼老丐身形暴起,手中竹木奉激刺急舞,如一团青影将卫庄团团罩住。他身上的剑气比方才又增强了一倍,衣袍鼓动间仿佛夹杂着铺天盖地的咆哮,声如苍涛竹海;连巫山剑客、田氏兄弟等高手都被惊得面上变色。
在这等压力下,卫庄反倒舍弃了之前谨慎的风格,身法步法的速度没有显著加快,变化却更多了。他时而低伏,时而跃起,时而贴身绕过对手的锋芒,鲨齿在青影之中切进分出,试图直接偷袭对手的要害。因为动作大开大阖,鲜血顺着他的手臂越流越多,滴滴答答洒了一路。卫庄恍若未觉,突然一式“五龙盛神”,整个身体骤然从老丐上空翻转而过;在越过对手头顶的刹那,手指轻拨剑柄,鲨齿在手心中急速地旋转,变成逆刃持握,撩过老者面目——盲眼老丐在感到寒气拂面时已经急速刺出七剑,每剑皆从记忆中对手剑上的“空洞”穿过;在那无法言喻的一瞬间,一种不知所措的落空感揪住了他的肠胃。
此时卫庄突然剑交左手,落地时锋刃切入对手颈下一分,随即力道全收。
盲眼老丐的脖子上出现一道浅浅的绯红。他呆滞地立在原地,似乎完全沉浸在落败那一瞬间的空茫中。
卫庄收剑回鞘,面上的一缕轻嘲转瞬不见。他知道,鲨齿的模样太过独特,一个仅凭声音便可分辨细微风动的人,是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的——只要料中对手一定会利用鲨齿剑背上的空隙,他便能诱导出一个辨位失误的契机,趁其招式偏差的刹那反守为攻。何况,他还察觉了对手的另一个弱点。
盲眼老丐哑声道:“你竟……是如何……”
卫庄懒懒答道:“先生最后那一招,若攻出的不是七剑,而是六剑,卫某现在应已魂归地下了。”
老瞎子愣了一下,须臾一阵凉风刮过身边,忽然放声大笑。“莫非,莫非……瞎子还是输在那招烛龙何照之下么?!哈哈,哈哈哈哈……”
卫庄勾唇浅笑,并不回答。但沉默已是最好的答案。
老丐当年被师兄孟襄的一招“烛龙何照”刺瞎双眼,这便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噩梦。当他与人交手时,卫庄察觉到他有个不时护住自己面部上方的动作,即便当时鲨齿攻击的仅是头颈附近;只因此人剑气雄浑,出剑的速度又极快,这个小小的多余举动屡次被掩盖过去。卫庄最后那一剑故意模仿“烛龙何照”,顿时惊得老丐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抢攻为守,但求保护“双目”;若他能在前几剑落空时便冷静下来,洞察卫庄的诱敌之意,便能刚好分出一剑刺中从半空落下的敌人。
对剑的领悟到了卫庄、老瞎子这种程度的人,最在意的已经不是招式的威力,速度,而是效率:攻则攻其必救,守则无懈可击,每一剑的意图都能确切到毫厘之间。在这种速度和j-i,ng确下,攻守的缺失或冗余同样是巨大的漏洞。深厚的内功则能极其有效地挽救这样的错失——通过真气的吞吐扩大每一剑的攻击和守备范围,便能弥补准头和判断的失误。卫庄在被剥夺了内力之后,得到的却是一份无可替代的经验。
老者的笑声越来越嘶哑,最后化作一片漏风般的气音。他的身形仿佛一下子萎顿下来;转身离去的时候,竹木奉咄、咄地点着地。他的背影与一个风烛残年的乞丐已没有任何分别了。
这一战,卫庄虽受伤远重于对手,但取胜之道却比方才更令观者心折。群雄之中,修为略低的根本就瞧不出胜负逆转的奥秘;而听懂卫庄与老者最后一段话的人,必为顶尖高手,更是为这两人在剑上的悟x_i,ng惊叹不已。许多抱着侥幸心态而来的剑客已彻底放弃与鬼谷派交手的想法。唯有寥寥几人内心所思与众人不同。比如那位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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