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杜因听了小厮扆儿的话,顿时妒火中烧,不顾身旁众人的劝阻,气势汹汹来到暗香阁兴师问罪。也不待人禀报,便领人冲了进去。一入院门,便看到几个丫头围在那里嘻嘻哈哈的,其中便有杜若。再仔细一瞧,正中摆着的可不就是那盆孔窍玲珑,冰清自若的白荷,偏巧杜若今个穿的也是一身半新不旧的天水碧锻绣水芙蓉夹袄,月牙白素纺丝绸裙,冰肌玉肤,不施粉黛而颜色自如朝霞映雪,一弯笑涡若影若现。弱骨纤形、袅袅翩跹地立在花侧。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真是人面荷花两婵娟。反观自己,满头金银玉翠,遍身绫罗绸缎在她面前却生生落了下风。
杜芷善见杜若神清骨秀,绰约脱俗的模样,再反观自个儿生了孩子而日益圆润的腰身,厚重脂粉也掩盖不了的细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觉着那花儿和人一样碍眼。想也不想便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扯掉了那株并蒂莲,几下子便将花瓣撕了个粉碎,犹不解气,又将残枝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踩着。等众人醒过神来,上前拦阻,那白荷早已花残粉退,只剩枯枝残叶。
杜若见状,便上前道:“大这是做什么?要撒子也不该单单挑这进上的物什。郡主娘娘可是十分喜爱这花儿,特意嘱咐奴婢们小心看护。如今这样,奴婢无法交代,倒是烦劳大和我一同进去说个明白才是。”
杜芷善闻言一脚踹了过去,杜若没有防备,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却带倒了放在紫檀木架子上的青花小水缸,随着一声脆响,整个人摔在了碎瓷片上。
杜芷善用帕子拍了拍裙上的灰尘,冷笑道:“你少拿郡主来唬我!下作的小娼妇,你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龌蹉事儿,打量谁是傻子呢。”
杜若被几个小丫头七手八脚扶了起来,手腕,膝盖处都被碎片划出了好大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杜若忍着疼,正色一字一句道:“大这话我可不懂。我们这些人都是从王府出来的,终日侍候在郡主殿下身边,一向行得正坐的端,自从到了这府里,更是警言慎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知大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辱骂奴婢事小,若是惊扰了郡主,扫了殿下的兴致。今儿在这里的人可都脱不了干系。便是大恐怕也少不了一顿责罚。”
杜芷善闻言倒是一惊,想不到这蹄子这般伶牙俐齿,竟敢编排起了自己这个侯府长媳的不是。遂啐道:“死蹄子,少在这儿调三窝四的满嘴胡吣。你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几,不要说只是骂了几句,就是乱棍打死,大不了花几两银子再买一个。我就不信郡主还能因为这等小事儿动怒。”
杜若冷言道:“大这话错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可不是大家里的奴婢,要打要杀也自有郡主做主。还轮不到大在这里越俎代庖,狐假虎威。”
杜芷善见杜若眼中满含不屑且当众讥讽自己,更有几个小丫头抿着嘴斜着眼在一旁指指点点,又见杜若虽然发髻散乱,浑身是伤,那凌然自傲的幽然风姿却没有因此削减一丝一毫,在她面前,自己反倒更像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恼羞成怒大声喝道:“姑今个就是要代郡主教训教训你这放荡的死妇。”遂捋起袖子,一掌便挥了过去。
谁知手硬生生被人从后拽住,杜芷善吃痛,瞪了过去,一脸的怒气登时僵在了那儿。原来是江嬷嬷陪着雨霏直立身后,冷眼旁观。
江嬷嬷因厉声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大清早的呱噪不休,搅得人不得安宁。还有点规矩没有?”
院中哗啦啦跪倒一片,杜芷善兀自站立着,从鼻孔中冷哼一声,憋着气转过头去不发一言。江嬷嬷这才看见支离破碎,花凋叶零的残荷,大吃一惊,忙厉声追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花儿弄成这样。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们小心照料。明知道郡主娘娘邀了人明个赏花,连帖子都发出去了。是谁造得孽,还不快滚出来自个儿认了,好多着呢。”
众人支支吾吾,你推我我推你,还是杜若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雨霏面前,直挺挺跪下,一字一句肃然道:“奴婢等正在修剪花枝,大便怒气冲冲带人闯了进来。二话没说就拔了花儿。奴婢实不知哪里得罪了大,但这花确实是在奴婢手中损毁,奴婢甘愿受罚。”
雨霏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既如此,就革了你两个月的银米,下去领二十下手板。其余的人革一月银米。”说罢,仿佛没看见杜芷善似的,扶了江嬷嬷就要回房。
杜芷善见雨霏这般轻描淡写将事儿一带而过,心有不甘,遂上前拦道:“郡主一向宽厚仁慈,这些小蹄子们便像得了封诰似的,一个个轻狂放纵起来了。若不严惩,恐怕将来她们一个个的都要反了天去。”
雨霏微微撩了撩眼皮儿,仿若刚刚看见杜芷善一般,淡淡道:“大怎么来了,丫头们越发懒散,也不通报一声,倒怠慢了。大可别见怪!”
杜芷善得意笑道:“瞧郡主这话说的。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只是这蹄子着实可恶,背着您不知做下多少腌臜事儿,实在姑息不得!”
雨霏抬头微微笑道:“那依大该怎么处置才好啊?”
杜芷善狠狠地剜了杜若一眼,恨声道:“这样不要脸的下作东西,水杨花成日家勾三搭四、卖俏行奸,没的带累了郡主的名声。您瞧她那**,真真教人恶心!赶紧叉出去打死,别脏了这地儿。”
话还没说完,忽觉耳旁一阵风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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