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香冷埋金猊
芙蓉帐暖翻红浪,
晓风月寒理新妆。
镜月湖畔,丰莲润水,半点绿柳照影。
连真站在镜月湖畔的蜂腰桥上,娥眉秀目,口气极轻极缓对我说,她从柔兰阁来,公子兰想要见我。
我婉约而笑,姑姑今日来得可巧得很。断情草,天心兰,连慧,连真,公子兰,全都凑到了一起,该热闹的时刻总不会太过冷清。
我恭敬拜身,对姑姑说声多谢。
连真握着我的手,唇角眉间全是笑意。
[小丫头,你可不要止足于此啊,进不得柔兰阁,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昨日之语恍惚过耳,我这可不是立刻就要进柔兰阁了吗?去见那天下驰名的天人公子,那手棋子将人耍得团团转的掌棋人。
一抹淡影,一袭皓衣,公子兰俊美如铸的脸靥冷洌寡情,美得极致,美得侵肌刮骨。
“小丫头,你可知天香阁的小谢,原本也是柔兰阁里的贵人?”连真似是无心地提了句,我看着她眼角眉梢流露的一丝得色,抿唇浅笑。
连真分明是有心想让我询问,我自然尽力配合。
“谢姐姐竟曾是柔兰阁里的贵人!?”我极惊讶地说道,又忙用手掩住嘴,“姑姑恕我无知,我是真的不知道呢。”
连真将十指伸到面前,遮去了灼灼日华,她仰头望着自己的指甲,十豆蔻红的纤纤长甲,在她的脸上投下淡影。
“都是十年前的旧事了,小丫头怎么可能会知道。小谢自然不会告诉你,连慧和连汀更没有这个心思。”
美艳端方的姑姑伫立在桥头,绿水倒映,美人嫣丽妍笑。
截一段吹拂而过的清风,不知可醉心于如斯佳景。
连真说,见了公子兰,小丫头可要小心谨慎。如果能讨得公子的欢心,那自然是你的造化。
我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上前扶住姑姑的手臂。
我的双目缠上布条,随着连真走了很长的路。我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也许这一切只是我的梦,也许只是连真借口见我的理由。这世间真的会有神仙梦境般的柔兰阁吗?
公子兰,这个美到让人目眩的天神人物,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在含章里?
我被姑姑牵住,慢慢走着,时而有些柳絮花枝迎面打在我的脸上,我想起绿川冈地的花原茫野,想起赠我宝马的君家寨少主亦清,想起伫立在柴扉门侧默默垂泪的娘亲。
她是真的舍不得我吧?美人爹爹和我最后对望的几眼,欲言又止的神情,我终是没有忘记过。
躺在天香阁的牙床软榻上,我时常望着窗外一点弦月,回思着过去的一切。
前生,今世,花家寨的双亲,整天流着鼻涕束着冲天鞭的铁牛。
美好而单纯的过去,一去不返…
我看不到身周的事物,只能任凭连真带领,恍惚中感觉到我们进了一间极大的轩堂,她为我拂开一道又一道雪纱帘帐,擦过身畔脸侧,冰丝般的触感。
姑姑轻声说到了,为我摘下眼上所缚之物,我抬头打量着殿宇,悬天画梁,飞纱漫扬。柔兰阁里似乎最多的事物就是纱幔,四处可见,垂手可。
数不尽的纱绫漫天飘袅,铜鼎曳香,四脚镏金兽的嘴中衔着灯盏。柔兰阁流溢着股自然的馨香,非桂非莲,极是淡雅。我深深地吸入丝缕香气,更觉眼前的景物神秘瑰丽,缥缈如神仙梦境。
风穿轩户,纱幔狂舞着掀开,蓦忽间看到雕栏旁悠然倚靠的身影,天人俊朗的容颜依旧让我震慑莫名。
白衣如雪,乌发偏垂,那是个美好修逸的剪影,让人浑然忘我。
连真不知何时退下了,诺大的轩室中,只有我和那道绝美身影。他斜倚在白玉栏旁,一手拿只小巧银壶,良久才些微喝下几口酒。
他不像在品酒,到更像是在赏玩,将点点酒汁洒在唇畔,人面桃花尤沾露。
我深吸口气,平服内心的波涛起伏,拨开迷叠的帐幔走过去。
他听到脚步声,偏过头看我。日华荧然,惊鸿潋滟,不再是月光下的天人仙袂,不是湖心亭畔的素白淡影,此刻勾魂摄魄的美丽端方,华贵清丽,这才是世人口中歌颂的公子兰。
许多年后,我依然记得柔兰阁初见到他的这份悸动,在点点日华瑞照下,他安然凭栏而坐,回眸顾盼,如九天之上的云曦流逸,清雅脱俗。
他凝神看着我,唇角挑起上扬的弧度。
“你终于来了。”
清浅一句,将满室沉寂打破。
我走到距他三步前,盈盈下拜。
“天香阁花不语,见过公子兰。”
他捏着酒壶,且笑不语,只用眼把我打量了够。我自进了含章,三跪九叩,整天赔了笑脸做卑恭样子,直到此刻才是身不由己地拜了下去。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最好天天跪老婆,想不到我有朝一日竟被美色所迷甘心下跪…真是,人的悲哀啊~
公子兰将手里的银壶放到面前的桌上,一探手握了我的肩膀直扯过去。我[啊]的一声惊呼,已经跌坐到他的怀中。
心里七上八下,我怔怔抬头看着他的脸,他一手捏住我的下颌,笑如狡狐,“不是让你叫我灵修吗?怎么还叫公子。”
我垂下眼眉,低声说:“您是受世人爱戴的天人辉月,我怎么敢。”
他有些不悦地皱眉,斜飞入鬓的修眉每一轻动,我的心也随着颤抖下。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人类,他该是山林里化身的鬼狐妖孽,否则怎么会如此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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