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水般,琴音从指间飞逝而出。
左手按弦,右手指尖轻拂,时而柔和,时而流畅,时而跳跃,时而活泼。
过尽千山,看高山刚毅挺拔;坐看水流,看流水亦柔亦刚。
“巍巍乎若泰山,洋洋乎若江河”,旋律典雅,韵味隽永,跌沓起伏,华丽流畅。
一曲终了,李壑首先赞声道:“好一曲《高山流水》!却不知萧兄的钟子期在何方了?”
“自然是懂琴音者皆是。”说罢,萧易便下了摆放古筝的凉亭,来至池水源头将盛着酒的觞放于水中让其随水而流。
停下来了。慕清看看咫尺可取的觞,又侧头望望瞪着双桃花眼的某人,不禁感慨所谓冤家路窄。
“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从齿间狠狠挤出了这句只有慕清才听得到的话,白明远伸手取起觞,抬头起身时,脸上已全无咬牙切齿的狰狞状,而是一派从容随意。
“刚刚萧兄不擅诗词,故以琴代之,而在下亦如此,故斗胆请以画代诗,可否?”
“第一画师愿当场作画,让我等一饱眼福,大家自然是求之不得。”
慕清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身旁的白明远,没想到他居然是大恒第一画师!似是感受到了慕清诧异的目光,白明远微微侧头对着慕清得意一笑,然后走到专门为他搬来的桌旁,拿起桌上的笔,蘸了蘸墨,一撸袖子,便下笔于纸上。
纵笔挥洒,墨彩飞扬,不求形似但求生韵,水墨淋漓,纸上烟云,天光水色,倒影迷离,或浓厚或清淡,极尽柔和之妙,呈氤氲之意。
一款羊毫于纸上舞蹈,不一会儿,一幅山水写意水墨画跃然纸上,而其中之景,正是曲池之景。
画被诗文会的侍从展开,示于每一位在座的人。
真不愧是第一画师!这是每一位看画人士的心中所想。只用了如此短暂的时间,寥寥数笔,便将曲池景致之韵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赞叹不已。
白明远遥遥地冲着不远处的萧易一挑眉,挑衅之意不言而喻,但萧易看见了后,只是笑吟吟地轻点了下头,然后若无其事地取了一块糕点来吃,那不温不火的态度又让白明远气了个半死。
慕清见状也心中不由好笑,但半晌过后,便笑不出了——只见那酒觞正晃悠悠地停在她的面前。
这时,白明远也已回到座位上,看至此,脸上哭笑不得:“这……我真不是故意的。”
依旧保持着脸上得体的微笑,慕清不动唇地切齿道:“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白明远苦笑。说实在的,他的确很好奇这位据说是才华横溢的少年,要不怎么才第二次见面就提出结为兄弟,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不会在这事上动啥手脚,就算他想他也做不到啊!不过某人显然忘记了之前当酒觞在其面前停下时,他所提出的指控。
心下无奈地叹息一声,计划被打乱了,望着停留在面前的觞,慕清伸手拿起,也许是天意吧。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慕清一杯酒下肚,心思百转千回。
在座的,除了白明远外,其余的人皆不认识她,可以说这是她踏入人们视线的第一步了,虽说先低调一些可免去很多麻烦,不过——
想至此慕清的眼中眸色渐深,在看过了前面几人的表演后,她决定改变一下策略,来一个先声夺人。
面对着所有人疑惑的眼神,慕清起身,挂着淡雅的浅笑,对着众人一揖:“在下乃新任门下侍郎,何慕清。”
顿时,一片哗然。
刚刚众人还在疑惑猜测着这位姿仪出众但却面生的少年来历,要知道能参加到这诗文会的人要么是有过硬的真才实学,要么便是其本人或背后有着一定的权势。而且大家见面也不仅是在诗文会上,都是京城人士,许多人平日里也常常聚在一起,相互都熟识得很,突然冒出了个生面孔,众人皆好奇不已。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位少年口中报出的名字正是他们近日里常常听闻到的三个字——何慕清。
众人皆是议论纷纷,一些话语飘进了慕清耳中——什么“三万人不到”、“败退三十万突厥军”、“活捉突厥可汗”,又什么“文才出众”、“既能文又能武”等等类似的话。
“大家静一静!”眼见众人相互说个不停,把正主都给晾到一旁了,李壑开口道:“眼见才为最实,正主儿都在眼前了,难道大家不想看何兄弟一展才华?”
话音落下,众人不再言语,只用眼睛瞅着慕清看,看得慕清心中不由也心慌慌。
众人的目光中有着期待,也有着怀疑,虽曾听言其不仅通兵法,还擅文,且文才出众,但也只是道听途说的罢了。正如李壑那话里的意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别把传闻太当回事了,将人都快捧上天了。
也许那位江夏王世子只不过就事论事罢了,但慕清还是敏感地察觉到李壑似乎对她有着些许让她不明所以的敌意。
“既然各位如此看得起慕清,慕清只好献丑了。”
走到摆放笔墨纸砚的桌旁,慕清润好笔,略一凝神,便提笔开写。诗作内容,慕清早已想好,取白居易《和春深二十首》里的其中九首:
何处春深好,春深富贵家。马为中路鸟,妓作*花。罗绮驱论队,金银用断车。眼前何所苦,唯苦日西斜。
何处春深好,春深贫贱家。荒凉三径草,冷落四邻花。奴困归佣力,妻愁出赁车。途穷平路险,举足剧褒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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