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支持陆瑁的一派人马算是没法站在他那一边了。
次日凤子桓依旧罢朝,任由陆瑁的鬼话在外面发酵。到了复朝的第一日,先不议这件事,先把朝廷大事都办了——有人想提,她立刻说那个放后面,是小事,咱们先讨论大事。直到最后,她朗声问道,陆瑁的言论,大家都看了吗?下面默不作声。她故意去问那一开始就想要挑起议论的,爱卿看了没有?山羊胡子老头只好说看了。爱卿觉得如何?臣实觉悖乱,当罚重罪!朝臣中亲陆家的几位大臣立刻对这个骑墙派投来鄙夷和愤恨的目光。凤子桓看见了,笑了笑道:“陆瑁作为谏官,直言是份内之责,但辱骂朝廷与朕,还有其他官员,就是过了。虽为高门,不能免于处罚。但朕念及其本为尽职,只是语言过激,有失尊卑;着令免官,五年内不得录用,放回家中,请族中长辈严加管教。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欲求情者无法求情,欲将外甥扔在牢里多呆一会儿的也无法忤逆上意。崔仪在心里暗笑。散朝去后,她对陆瑁的舅舅说,下午去接陆瑁,人出来就上车,立刻送回吴郡去,多在建康滞留一日都是祸。果然陆瑁从牢里被接出来就被自家舅舅捂住了嘴,一路押往吴郡。
崔玄寂夜里回到宫中,本不该她值守,她只是觉得不太放心,而且也想利用自己的职务回来看看凤子桓。还没走近寝宫,就听到琴声阵阵。她站在宫门外听了一阵,觉得曲调悠然,虽辗转就是那几个音的组合,但节奏的随性变化中,能听得出弹琴人心情极好,或许还有几分微醺。
琴声终了,殿内凤子桓高声问道:“何人在外面?”崔玄寂只好说是自己,“那进来啊。”
“陛下好雅兴。”
“以后你要是不在值班时间要入宫,朕特准你不用着官服。你自己的衣服,朕还没有见过。”她压根不问崔玄寂为何在此,“刚才的曲子你可喜欢?”
“甚为潇洒,臣十分喜欢。”
凤子桓大笑,“并非潇洒,乃是饮酒微醉罢了。那是朕年少时饮酒之后做的曲子,亏得有子樟,当场为朕记录了下来。她还笑朕,只能做这种曲子,雅乐,朕就做不来。”
“南康王能当场记谱,果然是个中高手。”
“朕看啊,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她又靠回她的黑底红边隐囊上,一手拿着酒杯,不可谓不放荡的坐姿——她自己知道,而且还想到如果朱世瀚在世,见了她这副样子,必然要说这不是君王见臣子的礼仪——“你啊,子樟啊,你们无须为政事c,ao心,学文习武,再j-i,ng通一样乐器,时间绰绰有余。而朕大部分的时间都被政务占去,母亲命朕十五监国之后,便是如此。要是给朕更多的时间,朕弹琴也可以像子樟一样好。你别站着,坐下,以后只有你与朕的场合,你进来就坐,别让朕每次都专门来准你,多费事儿。”
崔玄寂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话当真,或者还是当作醉话好了?“谢陛下。上次见陛下打猎时,挽弓s,he箭可入木,陛下武力实在叫人佩服。”
“此乃朕家族所传神功。子樟也会,只是修行不如朕深。否则,你以为朕为何从不害怕刺案?朕从来不觉得谁能凭借刀兵杀了朕。”说着凤子桓居然拿着案上的毛笔,反手一甩,毛笔立刻破墙而去,留下一个洞眼,和外面一群突然紧张起来的羽林女兵。
凤子桓哈哈大笑,崔玄寂只好起身出去安抚。她当然知道这家传武学,也知道其神通广大,甚至广大到了可以让女子与女子繁育后代的地步。百余年前若非凤家以此异能保住山河,她们也断不会成为正统。
回到宫内,凤子桓依然挂着微笑,两眼迷离地望着崔玄寂道:“玄寂,朕记得你说过,你善吹箫{54}?”
“是。”
凤子桓立刻着人去取一把来。“长夜漫漫,朕一个人奏琴实在寂寞无聊,不如你吹一首给朕听听可好?”崔玄寂还未开口说话,凤子桓立刻补充道:“你放心,朕绝不给你任何赏赐,你是以艺飨友,并非变成了以乐娱君的李延年!”说毕又是哈哈大笑。
崔玄寂也笑了。其实她想说,都可以的,她不介意。
“陛下想听什么样的曲子?”崔玄寂接过宫中所藏的竹箫,上下把玩,试吹几下,十分满意,“你想吹什么就吹什么。”崔玄寂便吹了一首悠远凄凉的曲子,吹的时候,她眼中不见皇帝,也无亭台楼阁,只有月下山川连绵{55},一直到无尽的天边。一曲罢了,她才发现凤子桓一直在看着她,“陛下可喜欢?”
“喜欢。只是……”凤子桓放下酒杯,眼神也移开了,“你年纪轻轻,为何吹这样苍凉的曲子啊?”
没想到崔玄寂脸红了,“我也只是喜欢。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凤子桓感到自己问了没意义的问题,于是望着崔玄寂尴尬地笑笑,“是啊,人人各有自己的个性,和……偏好。浮躁的世人太多了,有你这样的,也好。”崔玄寂不知如何接话,只是以低头欣赏箫身来躲避凤子桓的注视。凤子桓虽然饮酒三杯,却毫无醉意,微末的麻木和放松不足以侵蚀她的理性,只能扩张她的感官,她继续说道:“朕曾被教导,作为皇帝,应当知人善任。就算天下人才均为朕所有,也必须如此。其实相反,知人善任就意味着不能太过挑剔。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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