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领着个尚衣局副总管的身份,也不算是采女了,用不着守宫中规矩。”宜青逗他道,“若是有意,同他商量好了,彩礼一送,婚期一定,便把这好事办了……”
清渠不搭理他,支开了窗子。
宜青奇道:“你倒是答我的话呀,开窗子作一一”
清渠从窗棂上抓了捧积雪,摔了宜青一脸。宜青被冻得一个激灵,正想反击,就见清渠拍去了掌心的落雪,幽幽道:“好事哪是我自个儿想办就能办的。”
“咦?”他这话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宜青也暂时将报仇雪恨的事儿搁下了,盯着他瞧。
清渠掰着手指,难得收敛了张牙舞爪的神色,怅然道:“那个榆木脑袋不开窍,我有意又有甚么用?”
宜青正要给他出谋划策,就被甩了个白眼。
“同你说了也是白说,天底下都不会有比你更好运的人了。”清渠把眉头一横,插着腰朝远处一个宫人喝道:“那彩灯再挂高些。别、别挂那儿……唉算了,放着我来!”
清渠一边喝着,一边让人给他搬了张高腿的凳儿,踩在上头去挂那些色泽艳丽的彩灯。有时他自个儿也挂得歪了斜了,便红着脸不许旁人多嘴,复又蹬上凳儿解了重挂。
宜青一个人站在窗边,觉得清渠先前那句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为何同他说了也是白说?就算他是狐朋狗友,也能出两三个或许无用的计策啊。
天底下最好运的人……这话又从何说起?
栖凤宫中一片洋洋喜气。他正望着众人笑,就听得叮铃咣当一阵嘈杂的声响,踩着高腿凳儿的清渠从上头摔了下来。去搀扶他的、到处找跌打药膏的、吆喝旁人来帮忙的……全都闹作了一团。
清渠推开身旁两人的搀扶,利索地站起身,恭谨道:“见过陛下。”
殷凤身披一件白狐裘,负着双手悠然走进了栖凤宫。他身后并未跟着其余侍从,是以旁人起初都没留意,只有清渠站得比众人都高些、看得也更分明,是皇帝将钱公公等人都留在了栖凤宫外,独身一人走了进来。也正因为他看得出神,一时不察,这才从凳儿上摔了下来。
“免礼。”
嬉嬉闹闹的众人纷纷跪下,殷凤从他们之间走过,抬头打量着宫中喜气的摆设,颔首道:“看着倒还不错。”
看清站在雪窗之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好似个糖球的宜青时,又笑道:“很不错。”
宜青迎上道:“怎么来了?不是说最近事儿多,没得空闲吗?”
他的脑袋便原本挂着两个耳捂,一走动便移开了,露出冻得通红的耳朵。殷凤先将那棉织的耳捂替他戴正,才道:“忙里偷闲。”
栖凤宫中的宫人接驾已接得惯了,当下端茶的端茶,摆果盘的摆果盘,只无人来打搅他二人。众人皆知,碧梧昭仪在的时候,皇帝是用不着他们伺候的。
这个冬日还没过去,皇帝又将他的位分接连提了两阶,如今他在后宫中可算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我听韩淑妃说,宫中要摆大宴了?”宜青道。
苏德妃近来失宠,后宫中的一应事务都由韩淑妃协理,上元节要摆一场大宴的事也是她同宜青说的。皇帝素来节俭、不爱铺张,忽的要摆一场大宴,其中定然有古怪。
殷凤笑道:“想问什么便问。”
宜青道:“你要在宴上做些什么事儿吗?”
殷凤将宫人端来的果盘往他面前一推,见他拈了块糕点塞进口中了,缓缓道:“封你为贵妃,算不算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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