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日对玄解从未这般关心,总觉得幼崽跟着赤水水与倩娘,她们自然会照顾管教,倩娘与自己提过几次,也全然不当一回事。
如今沧玉亲身经历了一番,才知道心中忧虑起来是何等折磨的滋味。
不过片刻,容丹与容母已将饭菜做好,端到外头的桌子上来了,她们二人不言不语,只是面带微笑地吃饭,场景别提多么诡异了。
棠敷这才打起j-i,ng神来,他此刻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勉强笑道:“对不住,沧玉,叫你看笑话了,真难为你陪我出来,我如今这模样,自己实在瞧不起自己,再叫我休息片刻,咱们就起身去寻那魇魔,好么?”
“不妨事,你还好么?”沧玉忧心道,他不知道把那样一把剑放在身体里温养百年而无怨无悔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日日夜夜被那痛楚折磨却心甘情愿是什么模样。
不错,棠敷当年做错了,可他为此付出了代价,就如方才所言,互不相欠了。
棠敷本要回答,他一抬头,突然怔怔看向了门口。
沧玉见他呆在原地,不由得顺着视线看去,只见酆凭虚站在院子门口,雨水打在青石板上滴滴答答地响着,那道人一步一步走得极为坚定,轻轻踏碎水花飞ji-an,他的手扶在腰间的剑上,另一把背在身后,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半点情绪。
然后酆凭虚就站在雨里,他没有再寸进一步,仿佛屋内屋外形成了两个世界。
“阿棠。”他睁着眼,任由雨水落进眼里,道袍已经完全s-hi透了,声音里带着情意。
棠敷站了起来,而沧玉瞬间拦住了他,下意识道:“你当真是本人?”
实在不能怪沧玉多想,之前酆凭虚对他们俩还喊打喊杀的,看起来要把棠敷串成烤狐狸,现在就来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们眼下是在魇魔的结界里,当然得多留几个心眼。
“他是。”棠敷急得简直要在原地跺脚团团转了,偏生他这会儿想不起来自己能推开沧玉的手,只能仰脸看他,哀求道,“沧玉,让我过去。”
酆凭虚好似早料到沧玉会问这个问题一般,伸手解开了道袍系带,露出强健的上身来,作为一个道士来讲,他的身材好得着实让人嫉妒,结实又不夸张,只是到处都是伤疤,还有一处伤口显得很新,就在左心房侧边,已不流血了,可尚未痊愈,看起来血r_ou_模糊,十分骇人。
“方才我以为你们是魇魔的幻象,我之前吃过一次苦头。”酆凭虚极为落落大方地说道,他又不紧不慢地将衣服重新穿好,对沧玉拱手道,“贫道酆凭虚。”
沧玉微微笑道:“只怕我不说久仰大名也不成了,我叫沧玉。”
他这才将手收了回来。
棠敷反倒不向前去了,他看了酆凭虚半晌,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整了整头发,拿起放在地上的油纸伞,这才缓缓开口道:“你进来吧,这模样成什么样子,我去买件衣服给你。”
虽说是棠敷要出去买,但酆凭虚很自然地就跟了过去,沧玉只好坐在桌子边等着他们二人回来,跟着容丹容母大眼瞪小眼,人家根本不理他,母女俩仿佛在演默剧一般会心一笑,不多时就将饭菜吃光了。
等到容丹与容母开始织布的时候,酆凭虚与棠敷回来了——这道士不知道在哪家成衣铺找出了一件新道袍换上,两人还带了饭菜。
不过等酆凭虚走近些了,沧玉才发现不是道袍,只是颜色较素,花样不多,因此叫他看错了。
三人干脆在容家的饭桌上摆开了饭菜,沧玉吃了几口,觉得美味非常,奇道:“如今姑胥处处不寻常,难道你们还能到酒家定桌饭菜不成?”
酆凭虚道:“粗浅手艺,不足挂齿。”
原来是酆凭虚做的,这老哥……除了太能打还真是无可挑剔。
棠敷先前伤心欲绝,如今跟酆凭虚误解消除,不知道他们在路上解释了什么,或是什么激动之情都已经抒发过了,此刻看起来十分平静。除了棠敷偶尔会给酆凭虚夹些菜之外,几乎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沧玉又问道:“方才酆凭虚还未解释,你怎知他不是假相。”
棠敷答道:“天旭剑是世间至刚至阳之物,非是纯阳体不能驾驭,魇魔是y-in邪之物,他拿不了那东西,更何况寻常假相你我一眼就能看破,他将天旭剑背在身上却毫发无损,自然就是本人。”
“原来如此。”沧玉这才专心吃起饭来,他生平头一遭得知男子与男子的恋情,又亲眼见着棠敷与酆凭虚二人恋情波折,两人互相误解时,虽动静大些,但与寻常情侣别无两样;如今恩爱时,比那些黏黏糊糊故作腻歪的男女要不招人烦得多。
沧玉经此一番,不由得在心中想道:男子相恋之事虽少,但并非没有,想来男人与男人也好,男人与女人也罢,只有人麻烦,没有感情麻烦的,他们二人真心相爱,与世俗寻常夫妻情人并无什么区别,更与性别没有什么太大干系。
至此,沧玉才是真正收起好奇玩味之心,不觉龙阳断袖之事是什么新奇有趣的稀罕事了。
饭吃过了,人都认识了,外头的雨还在下个没完,沧玉迫不及待问起玄解的消息来,哪知酆凭虚摇了摇头。
“我并不识得他,只是当初他与这位姑娘一同进了姑胥,我瞧他虽入了梦,但不似他人那般毫无反抗之力,便有心想与他见面,两人多少有个商量。”酆凭虚这话说得倒是很客气,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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