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你从襁褓里,就挣扎着要去拥抱的人,是你被扇了巴掌,还是不自觉会依赖的人。生活里的失望多了,会心寒,会不去付出,但不等于不会原谅。
她歪了歪头,倒笑起来,“我小时候,我父亲还是生意人的时候,有一回得罪了人,说他诈骗,被送到牢里。”
她语气轻描淡写的很,仿佛不过是一桩小事,四少却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我哥哥们那时候还在学校住校,我娘不敢让他们知道,只能每天抱着我哭。”
靳筱顿了顿,带一点不好意思,去仍旧坦白,“我虽然也很害怕,但说实话,又很窃喜,因为我娘从来没有同我说这么多话,我安慰她,也觉得同她交了心,在家里是有分量的。“
人如果一直被漠视也便罢了,最怕的时候突然被看见,于是不自主会期待,会窃喜,以为生活真的有了转机,四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于是伸了手臂搂住她,缓了嗓子让她讲下去,“后来呢?”
靳筱眨了眨眼睛,“我到了夜里,想起我爹,又觉得挂念,一个人也哭了许久,我娘说,过几日会有机会能见着他,我便想着,要告诉他,家里有我,让他不要担心。”
四少不自主伸手慢慢拍着她的后背,像他母亲小时候哄他睡着。靳筱偎在他怀里,提起这些旧事,却是平静的,“我们那时候十几天没见了,一路上我母亲说,我父亲平日这么神气,到时候会否不敢面对我们,我听了也跟着觉得忧虑,思索怎样才能安慰到他。”
她笑了笑,说不清是轻松还是沉重,“可他见了我,什么有没说,只同我母亲说了许久,是谁害了他,要去寻谁帮忙。”
“他又问了很多哥哥们怎么样了,我就站在我母亲后面。”
她轻轻呼了口气,又笑出来,“我就这么一直站着,他一眼也没有看过我。”
靳筱想了想,空气里静谧了一会,过了半晌,她才又吐出来一句,
“一句话也没有同我说。”
她呼吸有一点抖,于是埋进了四少怀里,不让眼泪出来,四少搂紧了她,一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面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再不会同他们有什么瓜葛了。”
靳筱舒缓了情绪,又抬了头开口,她虽带了笑,笑里也掺杂了无奈,“父母的爱也是运气,是有条件的,如果有,便感念,如果没有,便过自己的生活,也很好。”
她抬了头,眼睛里带着认真,“你父亲有那么大的家庭,又管着这许多事,有的时候,便是疏忽了你,其实也还是疼你的。”
“也不是说不放在心尖子疼爱,便不是疼爱了,只要是关切,都还是一份心。”
他明白她的道理,老司令并不是不爱他的小儿子,只是他还有许多人要去关照,他的大儿子,他的姨太太,还有他的军队和大大小小许多事。人在取舍的时候,会割舍掉相较不爱的那一个,那是残忍。不取舍的时候,又会分出来一些温情,毕竟也挂念。既然不是平白给你的,不如去感怀它。
老司令没有拿这个小儿子去联姻,来换取什么利益,里面的温情,已经足够一个父亲该给的限度。四少呼了口气,想通了一些事情,又低头同她道,“往后我们有了孩子,便把什么都给他。”
他语气里的认真,叫靳筱抬了脸,莫名波澜了心绪。把两个人没有真真切切获得的东西,完完整整的给另一个人,这种期许,让她也觉得有了念想,有了指望。
于是她轻轻点了头,带一点笑意,还有说不清楚的承诺,
“好呀。”【p018备用站】:po18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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