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了,绮姑姑撩开幔子,望了望天色,月挂中天,他们已经离开鍄京城很远,这一路,他们几番换车,快马加鞭,来到这样一个小镇,进了这样一个山庄。
庄门打开,苍茫的夜色里,一道俊拔的人影疾步向这里走来,两个家仆,手执灯笼,相随其后。
绮姑姑自马车内跳出来激动的看着领头那个人。
来人易着容,戴一方帽,留长须,一副学究的模样,姑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正是一月前在城隍寺见过的凤王凤烈。
借着灯光,绮姑姑看了又看,脑海里想像着当年那位小主子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旧日痕迹自然无法在一个成年男子身上寻觅出来。
但小主子贴身藏的那块玉,她还是认得的,没错,眼前之人正是恩人之后。
她深深叩了下去头,恭敬行得一礼:“老婢绮姑,拜见少主!”
老天有眼,没想到皇后娘娘还有血脉得存于世,真是菩萨保佑。
“绮姑姑不必多礼。您请起,小金子呢?”
凤烈扶起姑姑,已急急往马车内探看去,一团漆黑底下,看不清金凌的脸面,只看到她被手足捆梆,倒在软榻上,没有任何声音,心头不由得喀噔了一下,回头问: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只是中了一些迷香软筋散罢了!无碍。”
桐副尉自马车后跟过来,低声回禀着。
凤烈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转过头去。朝思暮想一个多月,今日,终于又见伊人之面,真是太不容易了。
将金凌自马车内抱了出来,正打算将她带进自己的马车就此带着离开,那桐副尉突然拦了去路。
“少主,您想将这女人带往何处?”
凤烈眯了眯眼,看着这个由兰姨安在西秦朝中的眼线,他这举动,有些逾越本份了:
“这事,与你无关!”
“怎会无关?属下得夫人之命,打算将此女送去给拓跋弘当下酒菜。你若将其带了去,属下如何向夫人复命?”
“原来你说的这事。计划已改变,你只需听本王之令行事就可以了!”
凤烈淡淡的道:“还不快让开!”
桐副尉只是笑,笑容有些冷,目光很尖,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道:
“少主,凡事请以大业为重。若坏了夫人的计划,您还如何登上九五之尊……请少主三思而后行……”
凤烈皱眉:“此事,本王自有打算……”
“不好意思,少主,在下只听夫人的调遣,这个人,您不能带走……她若被您藏了起来,那么接下来的戏码,就不彩了……”
一拳袭来,力大如牛,那功力浑厚而深绵,至少有四五十年以上了。
脸面吃中拳风,猎猎生疼。
凤烈没料想他会突然出手,大吃一惊,连连而退,大喝一声:
“你本就不是桐华……”
那人哈哈一笑,拳风急迫而至,逼其就范,嘴里叫道:
“老夫自不是桐华!”
“你是何人?”
凤烈左右躲闪,沉沉喝叱。
“老夫是何人,您不必知道。您只需知道,这丫头是我们废尽心思弄出来的,断不能因为您一已之私而坏了大事。少主,您若还惦着你母亲之死,兄弟之死,就把这女人留下,这么有影响力的棋子,您若舍不得利用,将来吃亏的是您自己,还不快快交出来!”
凤烈拧紧了剑眉,一退再退,身后的侍卫将他护在其中。
“休想!”
他沉沉才扔下一句话,另有一支意外的长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爷,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这事没有第二个选择!”
身后之人淡定的说道。
这个人,正是凤烈平常最最倚重的心腹:常田。
“想不到,你也是她的人?”
凤烈一直清楚身边有奸细,就是没料到这个人会是常田
田常缓缓移动长剑,转到凤烈跟前,摇起头:
“不,爷,属下是爷的人,但是,属下更是夫人栽培出来的人。今日之举,绝非是背叛,属下只是不想爷的前程叫这个女人毁了。您不肯送她去做棋子,那属下现在就除掉这个女人。以绝后患!”
田常使的是双剑,此时,他一剑架在凤烈身上,另一剑,高高举起,落到了昏迷的女人心之上抵着。
“你……”
凤烈神色陡变。
“爷,请将
她交出来,属下数到三,您若不交,属下令其三步见血!”
田常神色决色。
凤烈脸上浮现愤怒之色,却又不得不这么为之,怒道:
“把剑拿开,来人,将她带走!”
一个劲衣蒙面侍从跳了出来,一把将人扛了过去。
一场风波嘎然而止。
绮姑姑看的一楞一楞,心下纳闷那所谓的夫人是谁?更惊诧了身边的桐副尉何时已调包。
没人会来解释其中的道理。因为她也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罢了。
那边,冒牌桐副尉淡一笑,进而劝了一句:
“少主,这女人一心一意全在九无擎身上,如今肚中又怀了孽种,您即便真想收了她在身边侍奉,也得过了今番这些事后才行。她肚子里的这块,由您亲手去弄掉,总不合适,倒不如借着拓跋弘的手除去,您也解了后顾之忧不是……”
凤烈正怒气攻心着,听得这话,眉头越发深皱,语气闷闷的反问:
“她果真怀孕了?”
“之前是假的,如今却是真的了!这孽种,您认为该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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