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黄不在营地,当我到达霍尔特山的时候,留守的员工告诉我说,老黄带领一班人马一大早就前往昨天发现古墓的洞口继续勘查去了。
这个老黄可真是贪心,他打算在我这个外人到来之前先进入墓穴内部进行一番搜索,以期可以发现珍贵的陪葬品,避免以后因为分配不均可能引发的不必要的争吵。现在他的身边没有异己,营销副总在昨天晚些时候也亲临洞穴查看了,据说他看了宽大厚重而精美绝伦的石椁之后面色发青,上来以后几乎没怎么说话就带领着他的几位心腹手下乘坐面包车离开了营地,这也算是对诺言的一种践行吧!
我独自行走在通往霍尔特山南麓缓坡上的墓穴发现地,这片草场对于我而言是如此熟悉,行走在这里就如同是走在自家院套里那么轻车熟路,没有对于旷野寂寥的排斥,没有对于蒙古苍狼的恐惧,也没有对于不可知未来的一丝担忧,这份自信与成竹在胸的感觉是我第一次踏上这片草场时所不具备的,时间可以让人成熟,磨难可以让人坚强,在时间与磨难的双重作用下,我已经由一个患得患失的伪潜伏者成长为一个有着内在追求目标而意志坚定的乐观主义者了,这大概就是我在蒙东地区六年潜伏之后的一种非物质化收获吧!
老黄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投身于古墓寻宝而不管墓外的昏天暗地,在我走到墓穴位置的时候,他正坐在距离洞口不远的一处外露岩石上吸烟休息。
老黄看到我以后很客气地向我点头并打招呼:“云飞老弟你可来了!我们一帮弟兄可都是望眼欲穿了啊!”
我走过去和老黄很亲近地握手,交流是双向的,情绪也是可以被感染的,“黄经理,久违了!”
我们寒暄了片刻,马上进入正题。
“黄经理,你再仔细说说这个洞口是怎么突然塌陷的,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坐在洞口外侧的土堆上问老黄,其他员工或蹲或坐围在旁边,有点开田间会议的感觉。
“大致的情况我昨天已经打电话告诉你了,至于具体的情况我可说不好。”老黄扭头在围观的人群里寻找,然后指着一个蹲在旁边的胡子拉碴的员工,“喂!你过来!蹲那么远干什么?你来给云飞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
那个倒霉员工的腿有点儿瘸,他挪了过来,坐在老黄的身边,老黄对我说:“就是他在探墓的时候踩塌了这个洞口的。”
“这哪儿是我踩出来的啊?”胡子男有点儿委屈,他慢声细语地向我介绍了昨天事件的来龙去脉:“这么结实的墓顶是我能踩坏得了的吗?我当时正和另外两个兄弟用油压钻头打眼,我可真倒霉,选在洞口这个位置,你也看到了,这杆油压钻头是需要人按住才能向下钻探的,我当时就站在这里用力按住压杆,刚开始钻还没什么事情,后来遇到一点阻力,我以为肯定是草皮下面流沙层里面有水砾石,所以就使劲往下压,结果再一使劲就塌了,我整个人就直接掉下去了,要不是有油压机和柴油机的电缆连着,没准我都报销掉了!现在脚还肿着呢,真是倒霉啊!就算是没伤到骨头,但是不管咋说这可都是工伤!”
“我他妈的知道你是工伤,不是让你回去治疗一下的吗?你自己不肯去怨谁,看来还是伤得不重,不然这点野外作业补贴还值得你卖命?”老黄不客气地打断胡子男的抱怨,“云飞,情况就这么个情况,事实就这么个事实,既然你自己都来了,你帮我们看看这究竟是座什么年代的古墓,你看看这可能是鲜卑王巴音诺敏的陵墓吗?”
我看了看洞口,里面似乎有点儿阴森,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要亲自下去看看的,“黄经理,我现在咋说是什么墓啊?我连下去都没下去看过,还是等我先下去看了再说吧!”
“不用下去了!里面除了石头棺材以外啥也没有,我们都下去三回了,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老黄的话语简洁而明确,我对于他此刻的言论内容毫不怀疑,但是我关心的东西与老黄关心的东西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是搜寻奇珍异宝的,而我是寻找历史信息线索的蛛丝马迹,同样是盗墓,目的可能迥异。
“反正我都来了,咋说也得下去看看啊,不然不是白白跑了这好几百里路吗?”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看着老黄,“你跟我下去吗?我得找上两个人一起下去,这乌七八黑的坟墓我可不敢自己下去。”
“拉倒吧,我就不下去了,我已经下去三回了,没啥看头。”老黄的肥胖脑袋摇得像只拨lang鼓,“我叫两个弟兄和你一起下去,你们带上手电,别的啥也用不上,有个通风口,一点都不缺氧。”
我把眼镜摘下来放到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把包交给老黄,“我们三个人下去就行了,你们也没必要在这里等我们了,估计我要在里面待上好一会儿,所以你们就先回营地吧,最好是能搞上一点好吃的,我现在就有点儿饿了。”
“那行,你们先下去吧,洞口外面留下一个弟兄打支应,万一有啥事你们在下面大声招呼就可以了,我们先回去,我最拿手的就是做菜了,我搞点红焖羊肉等你。”
我拉好衣襟并束紧腰带,是福是祸就是这一锤子买卖了,假如在这片最后的草坡上也不能找到鲜卑王陵墓的话,那么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年的研究走入了歧途,我将彻底失去验证自己学术水平的绝佳机会,也将失去继续从事鲜卑文化研究的信心和勇气。
在身后磕磕绊绊跟随的两位员工的零碎脚步声中,我进入霍尔特山南麓潮湿阴森的墓室,在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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