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襄噗嗤轻笑,“侯府名声好不好,与我有何关系?曼说我不想嫁人,就是哥哥也很不在意。这府里还会为家族声誉着想的,数来数去也就老祖宗了。”因哥哥职位特殊,侯府自污尚且来不及,又怎会去经营好名声?你名声好了,结交的人多了,牵扯的势力广了,皇上还要你作何?屠刀转眼就会悬挂在永乐侯府上空。
想到大哥当年血洗亲族那些事,虞思雨一时哑口无言。在虞襄跟前,她的舌头完全就是个摆设。
虞襄弹了弹指甲,继续道,“你也受了教训,我便教你个乖,日后看人别只看表面。佛曰:妄言、绮语、两舌、恶口、杀人无血,其过甚恶。你自己看看虞妙琪应和了几条就能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此你还敢与她过从甚密,我实在佩服你的勇气。”
虞思雨细细琢磨这番话,越发觉得毛骨悚然,心道平日里老祖宗总说虞襄见识不凡,着眼通透,原来竟不是浮夸。我若是有她一二分见识,哪会被虞妙琪那小贱人耍得团团乱转!
怒火和恨意被挑拨到极致,她抬起头问道,“虞妙琪算计我,可也用得你的名义,不如咱两联起手来对付她吧?”
虞襄眯了眯猫瞳,漫不经心的道,“我不需对付她,哥哥回来自然会找她麻烦。你要洗刷冤屈自个儿想办法,甭拿我当枪使。”
虞思雨被说得面红耳赤,游说半晌见她毫不动摇,终是悻悻离开,脸上再不复之前的深仇大恨,反而有些羞愧。
邱氏亦步亦趋跟她出来,一路低声解释,“大小姐,奴婢也是怕您铸下大错才跑去通禀,您可不要记恨奴婢。三小姐虽说嘴巴毒了一些,却全是为了您好,您就听她的劝,再不要执迷不悟了。晚间等侯爷回来,您把自己拾掇得颓废点儿去求他。他好歹是您亲哥哥,哪会不管您?”
三小姐虽说嘴巴毒,却全是为了您好……这话邱氏以前说过无数遍,虞思雨总是嗤之以鼻,到了今天才真正看明白,虞襄确实从没有害自己的心,反而一直在为自己谋划。只怪自己觉悟的太晚。
她羞愧难言,一边应声一边埋头疾走。
等主仆两个走远,柳绿忍不住开口,“小姐,大小姐说得很对,倘若您早些出手,二小姐哪能蹦跶到现在?”
虞襄摇头叹息,“你以为我不想出手?害了人还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我恨不得亲手掐死她!可现在还不成,她手里握着我把柄,要命的把柄!”
没错,虞妙琪的身世是她最大的隐忧,对虞襄而言同样如此。不说身世之谜解开后她与虞品言会不会心生隔阂,单说府里的下人,每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届时林氏执意要送她离开,她还真没脸皮硬赖着不走。
虞府嫡小姐这个身份是她最大的优势,她自然要紧紧抓牢。倘若把虞妙琪逼得太紧,她说破彼此身世来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虞襄也会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所以,能够兵不刃血自然是最好。
既然是要命的把柄,柳绿再不敢多问,桃红更是吓得捂住了嘴巴。
主仆几个安静了片刻才又开始扯起闲话,却见门外来了个小丫头,低声禀报道,“三小姐,邱嬷嬷让奴婢给您传个话,大小姐使人去乡下抓降雪了,事情闹得很大,想必已经惊动了正房。”
正房惊动了自然会毁灭证据。金嬷嬷的二女婿很会办事,去扬州时一路乔装改扮,并无人识得他面貌,与方家母子接触也是雇了个流民,完事了便把流民打发走。虞襄命人搜寻却是来晚一步,那流民已经不见踪影,最后出现的地点在瓜洲镇的长江边上,十有八九被灭口然后抛尸江中。
因金嬷嬷的女婿以前曾当过兵,手段十分狠辣,这次出门用得是摔断腿回家将养的借口,刚从扬州回来就把自个儿的腿砸断,又有他弟弟在此期间佯装成他的模样躺在床上呻吟,左邻右舍都是见证。
故而降雪就变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这事儿不说办得十全十美,也算非常漂亮。若非虞襄早早派人监视正房一举一动,当真抓不住虞妙琪分毫把柄。偏偏虞襄把把柄都送到虞思雨手里她还能搞砸,也算是蠢得没边儿了。
虞襄将额角鼓动的青筋一根一根摁回去,咬牙道,“猪队友!再没有比虞思雨更坑的猪队友!抓人也不知道悄悄地抓,非要闹这么大动静!人若是跑了她拿什么洗刷冤屈?”
“小姐您消消气,她就是把事儿办砸了,侯爷难不成还会疑到您头上?您是什么样的x_i,ng子侯爷还不知道么?”柳绿连忙上前拍抚她脊背。桃红快速冲了一杯蜜茶奉上。
却说虞妙琪闻听虞思雨派人去抓降雪,面上丝毫不见惊慌失措,反而掩唇诡笑。降雪是她布下的第二道陷阱,她早已派人将降雪偷盗之事写在纸上塞入虞思雨妆奁内,虞思雨忽然发难,她还当对方是看见纸条的缘故,并未往虞襄身上推想。
虞思雨一面派人去抓人,一面守在二门外,见了虞品言逆光而来的高大身影,连忙跪下磕头。
“别磕了,”虞品言径直越过她往书房走去,淡声开口,“我不在乎你是否坏了侯府声誉,我只知道我虞品言的妹妹不能嫁给那样的下三滥。你且回去吧,这事不出五日就能解决,过后你去乡下暂避,多则一两年,少则七八月,还把你接回来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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