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舟也跟着乐,仿佛过往的那些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嗯!”
“你啊,我第一次见的时候,瘦不拉几的小小一只!”老太太眯缝着眼打量着杨钦舟,“当时我真怕,我家北北脾气不好,把你给打残喽!”
“......”
“现在好了,我估摸着你这身高还能长长,就是还是瘦了点!”
杨钦舟无法,只好含着笑道:“那我带回多吃点!”
外间爆竹霹雳吧啦开始响起来,闹哄哄成了一片。杨钦舟望着老太太嘴唇在动,却没听清说些什么,扯开嗓门疑惑问道:“奶奶,我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老太太也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说完话,举着汤瓢不轻不重地砸在杨钦舟脑门上。
很多很多年以后,老太太过世已经很久了,杨钦舟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蓦然想起这件事情,想起那时候老太太上下碰撞的嘴唇,才恍然明白那时她说的话。
——你和北北,不能改好了,是么?
杨钦舟还想多问,却被急吼吼冲下来的乔北染止住了。
“你们怎么还在厨房啊,我都饿死了!”
老太太上辈子怕是个武林高手,转动着汤瓢直接给了乔北染一个脑瓜:“臭小子,大过年的什么死啊死的!快点,呸呸呸!”
乔北染摸着自个儿脑门,躲到杨钦舟身后,小声咕囔着:“切,我说一次,你都说两次了,要呸,一起呸啊!——好好好,我呸、呸、呸!”
杨钦舟赶忙躲开:“你能不能一边‘呸’去,都吐碗里了,待会儿第一个碗你自己用啊!”
老太太懒得理会这两个人,脚步生风地闪出厨房。
乔北染等老太太走远,才凑到杨钦舟耳边蹭了蹭:“就你还嫌弃我,我口水你没吃过啊!”
“......你还能再恶心点么?”
“我怎么恶心了!晚上,你别哭着喊着求着我,我的烈焰红唇...哞哞哞......”
杨钦舟:“......”
明明之比往年多了一个人,但这场年夜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桌上除了拿到“年年有鱼”以外,都程光瓦亮!
“北北,你把鱼端到书案上吧!”
“我?”乔北染惊讶地指向自己。
乔家一直有个传统,一家之主年夜要给逝去的亲人供那道“年年有鱼”,祈祷家人未来平安福健。往年都是老太太亲自动手,今年不知为什么却转给了乔北染。
“再过两个月你都十九了,不是你还是我啊!”老太太没好气道,“我当初就是被骗进你们老乔家的,你还让我管几年?你赶紧的,别让你爸和你爷等久了!”
“......哦。”
“如今钥匙你装着,家就给你当着,往后我就是个煮饭老婆子。”老太太抬着头,橘色的灯光下整个人显得苍老起来,望着满桌子的残骸,像是自言自语说着,“我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知道,就等着你爷来接我回去了。”
这话乔北染没听见,杨钦舟却有些慌了神,注视着老太太的双眸中,有了些许震惊。
老太太像是没看出来,兀自对着他笑着。
“奶、奶奶......”杨钦舟垂目避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缓解慌乱。
乔北染倒是未发现异常,咋咋呼呼地跑回来,一把摁在杨钦舟肩膀上,冲着老太太讨好道:“什么煮饭婆子啊,又这么美的煮饭婆子么!以后,我崽儿跟您学做饭,您就天天《还珠格格》了!”
杨钦舟大气也不敢出,僵直着腰背撑着乔北染。
“你自己懒还坏别人,你瞅瞅你那成绩,再看看小舟!”老太太笑着打破尴尬,“小舟以后是做大事的人,你啊,小叫花子一个!”
有了乔北染这个愣头青,屋内的气氛又重新燃了起来。老太太年纪大了,撑不住守岁,只留下乔北染和杨钦舟窝在沙发上。
一个厚实地毯子紧紧地裹着两个人,万家灯火,缱绻不灭。
“喂,杨崽儿,你不是睡着了吧?”
“没有!”
“哦,”乔北染悄mī_mī缩回伸出去的巴掌,“我也没睡啊。”
这两货大抵是无聊,打赌谁先睡着就得挨巴掌,结果一赛一个的不服输!
“喂,杨崽儿!”乔北染跟只老鼠似的,在杨钦舟怀里蠕动。
黑夜里,杨钦舟的嘴角兀自勾起,声音却已经淡淡的:“说。”
乔北染安静了小小一会儿,巴拉着毯子凑到杨钦舟脸旁:“嗯嗯,恩!”
“牙疼啊?”杨钦舟不睁眼,却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的热气,佯装不知问道。
“屁,”乔北染觉得自己得化被动为主动,撅着嘴凑过去,却只是亲到杨钦舟的脸颊上。于是,乔校霸震怒了,立刻揭地毯而起,“几个意思啊,你偏什么脑袋!”
“想亲我啊?”杨钦舟勾着乔北染的脖子,将人拉下来,“那你求我,还要哭着喊着的求!”
“......去你的,不亲拉倒,我.....”
未说完的话淹没在交织的唇舌之中,等天空中有烟花炸开,两人才气息不匀的分开个小缝隙。
时明时暗地屋内,杨钦舟留恋地轻啄了下乔北染的嘴角,抚手擦去溢出的水渍,揽人入怀,轻言轻言:“新年快乐,我的北北。”
“唔?新年快乐......”
“有你、就快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篇就是因为一首歌,我觉得站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去听,是那种“历尽千帆后,最爱还能在身边”时的感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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