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雨纤瘦的身子一晃,山水无色,明月无光,耳边只隐约响起一声惊呼。
“师兄!”
*
天色破晓,朝阳初生,山水之间一片朦胧轻雾缭绕,如烟如纱。
江暮雨再醒来之时,一抹浓郁清苦的味道充斥口鼻。温热的液体涌入唇舌,灌入咽喉,江暮雨被呛住,咳嗽着将那口药汤吐了出去。
“师兄。”白珒忙拿绢布给他擦拭唇角药渍。
江暮雨咳的心肺揪疼,额间溢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白珒将药碗放下,打了道真元在江暮雨的后心,止住了呛咳。
白珒伸手抚上了江暮雨的额头,道:“烧还没退,你先把药喝了,再睡一觉吧。”
江暮雨茫然的问:“我发烧了?”
“人食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白珒盛一勺汤药吹凉,递到江暮雨唇边,声音温润轻柔:“咱们境界还太低,等净化**凡胎之后,凡人头疼脑热的毛病就不会有了。”
江暮雨没喝,他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躺靠在白珒怀里,枕在白珒肩上!
这种暧昧的姿势让江暮雨整个身体都僵了,白珒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强健的心跳声隔着肌肤布料似是要冲进江暮雨的体内。白珒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从头顶上方落于他的眼睫,洒在他的鼻尖。
江暮雨惊坐而起!
白珒吓了一跳,亏得他眼疾手快腕力强,稳稳抓住汤匙和药碗,里面盛放的汤药愣是一滴没洒。
“怎么了师兄?”
江暮雨头晕目眩,心跳如雷,背上仿佛还残留着白珒的温度,有些灼烫,让他恛惶无措:“你……”
要怎么说?要说什么?训斥白珒爬上他的床?还是训斥白珒对他动手动脚?
这跟一个惨遭欺辱的良家妇女有什么区别!
江暮雨愣住老半天,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白珒抱他上床,给他喂药,这是出于对师兄的关心,若这也要苛责,未免有点不知好歹。
再说,都是男子,有什么可避讳的?
想到这点,堵在江暮雨心口的气缓缓散开,他看向白珒的眼神也多了份清和柔缓:“把药给我。”
“哦。”白珒乖乖递过去。
江暮雨一饮而尽。
“师兄。”白珒坐在床榻一侧,目光炯炯的望着他,“以后身体难受要早说,别死撑硬抗,你瞧,烧还没退呢,都烫手。”
江暮雨看他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便好心提醒道:还没整理完,你不去么?”
“不去了。”白珒神色坚定道,“你生病了,得有人照顾。”
江暮雨道:“只是发热而已,没什么。”
“什么只是而已啊,这明明是很严重的问题。”白珒郑重其事的说,“在你完全康复之前,我不走了。”
江暮雨轻叹口气:“你别闹。”
“我是说真的。”白珒目光烁烁,倒映着江暮雨俊秀的面容,“一日三餐我给你端来,九天云榭这么大,还容不下我一人地方?”
江暮雨从白珒黝黑的双瞳中探出认真二字,他这种热情对江暮雨来说,就好像坐在火炉上煎炸的牛r_ou_,不断的添柴加火,牛r_ou_却不翻面,一直这样烤着烧着,快要糊了。他想躲想逃,甚至期盼谁人能浇一桶冷水到锅里降降温。
白珒看江暮雨一言不发,秀眉紧皱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不对了把人家气到了,忙手慌脚乱的解释道:“要是没人管你,你肯定自己将就。我若不端饭上来,你肯定懒得去食舍吃。你若不喜欢我在这儿,那我就走,反正九天云榭离我的什么屋也不远。只是送饭一事你不能拒绝,咱俩还未及弱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生病了就更应该多吃多喝,你看你多瘦啊,别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了。”
江暮雨的心神一颤,他几乎是踉跄的站起身,冷着脸甩了一句:“不用,你走吧。”
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内室,顺势还把门“咣当”一声带上,留下白珒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白珒:“……”
其实,他前世对江暮雨渐渐失去关怀讨好的耐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江暮雨真的很难相处,你对他坏,他面无表情,你对他好,他冷若冰霜。你打他骂他欺负他,他就是无动于衷,视若无睹,好像你本人根本不存在一样。总之不管你怎么做,他都不满意,他不哭不笑不吵不闹,就像一片雪花,落于地面,融化成一滴清水,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但是如今的白珒有信心将这片雪花带入严寒的北境冰山,让它永生永世也不化。
白珒起身,拍拍衣服,站在铜镜前整理着装。
转身,出门。
端早饭去!
第43章 自在,舒心
江暮雨这病来得快去得慢, 足足拖了小半个月才好。按照月河长老的意思,凡人的疾病自然要用凡人的方式去医。解毒的驱寒的健体的退热的各种草药开了一堆又一堆,喝了一壶又一壶。凤言和黄芩轮流送药,最后一副巩固的药膳俩人一块送去,正好遇上在院中练剑的白珒。
只见他穿了一身紫藤色劲装,手中握着一把木剑, 剑势虽不快, 却锋利十足。他一剑横扫,凌冽劲风卷起地上梨花花瓣漫天飞扬。他握紧剑柄, 手腕轻摆, 木剑在空中舞出几式漂亮的剑花, 真元灌溉在剑身,幽紫的剑气破空而出,穿透前方梨花树干而过。
只听一声“喀嚓”脆响,梨花树从中间劈开成两半, 各自朝左右倒去。
江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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