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一点点痊愈,从需要静养,到下地如常。手上血痂掉落,没有留一点伤疤。
灵泽还是那个样子,神魂拘在铠甲中,没有回自己的身体。
大巫医说这个过程或许会很缓慢,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一年,两年。
养伤时他总是陪在我身边,他的身体不需要休息,往往我一觉睡醒,他还是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同样的地方,默默守着我。
虽然甜蜜,但有时我心间也会生出些晦涩的苦痛。我尽量让这种情绪飞快划过,不留痕迹,这样灵泽就不会察觉,以为我一直很快乐。
“你看,真的一点疤都没了。”我整个人依偎在灵泽怀里,伸出手背给他看。
玲珑珍珠真是好物,我的手伤得那么重,几乎就剩骨头了。涂了两个月珍珠膏,竟也长得跟从前一般无二,动作灵活自如了。
灵泽握住我的手,当真仔细看了起来。
【你的手很漂亮,要是留下疤就可惜了。】
我读到他的念头,不好意思地蜷起手指,耳朵都有些烫。
“我的手才不好看,明明你的更……”说到一半,瞥到那只握着我的银白手掌,“漂亮”两个字被生生咽下,心情止不住低落起来。
这具坚硬冰冷的金属壳子,怎么也无法用“漂亮”来形容。
真正漂亮的壳子,被我一刀捅进了玲珑母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穿”起来。
灵泽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握着我的手,将我紧紧拥在怀里。他那幅铠甲着实称得上高大,这样圈着我,倒显得我纤细又娇小。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我咬了咬唇,回应感受到的,属于他的情绪。
“……我才不怕冷,夜鲛怎么可能怕冷。”
“你又不是没去过夜鲛族,那里不冷吗?”
“化影镜被我摔碎了,我没有看完……后面有什么?”
“什么?!你连那种事也存在里面了?你……”
被他一打岔,倒是也没那么伤感了。
第二天,兴许是想给我个心安,灵泽带我回了帝锦宫。
一进主殿,我便被正中央那只巨大的白色母贝给震惊到了,这可能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大的珍珠贝了。
灵泽轻柔抚摸着贝壳粗糙的表面,两者间似乎也有着某种不用言说的默契,下一瞬贝壳缓缓打开,露出其中陷在贝r_ou_中,浑身纠缠着粘液,裹着青丝的赤裸人体。
我跪在那具一动不动的人体旁,双手牢牢扒着贝壳边缘,紧张地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灵泽的面容平静美好,没有一点瑕疵,仿佛玉石雕琢而成,可再往下看,肌r_ou_紧实的胸口出现两道伤疤。一道狭长狰狞,像是被野兽的爪牙生生撕裂开的,还有道叠在狭长的伤疤上,是更锋锐扁平的伤口,我认得,属于栖霞。
他双手合拢,静静叠放在腰腹处,掌心握着支鲜血斑驳的木簪,是这具身体上唯一的外物。
我指尖颤抖着,想抽出那支簪子,却抽了几次都没成功,眼眶灼热的好像又要涌出热液。
“这支簪子脏了……我,我改天再买一支更好的给你。”
泛着金属光泽的铠甲从身后拉扯住我的手腕,轻轻将它放回我怀里,接着自己将那支木簪利落抽出来递给了我。
【我只要这支。】
我两手接住那木簪,将它用力按进怀里,贴在心口的位置。
以前我就不擅长拒绝他,到这会儿更不可能拒绝得了了。
“好,我……我会想办法将血渍去了。”说话时,我带着浓重的鼻音。
脑袋上按下一只大手,灵泽不那么细致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拽着我胳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等血渍没了,我也就醒了。】
不能回自己的身体,更难过的该是他才对,可他却一味的安慰我,没有让任何除了温柔以外的情绪传过来。
血渍最是难除,特别是血已经吃进木头里的,我绞尽脑汁用了很多办法,但都不能将那斑驳的乌色从木簪里剔除。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木簪上仍留着丑陋又碍眼的痕迹。而我总怕一不小心损毁了脆弱的簪子,一直也不敢用太过粗暴的方式对待它,于是陷入了僵局。
敖宴莅临赤峰宫时,我正一如往常捏着那支簪子埋头苦思,以致听到太子的名号还一度以为自己在发梦。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主动来见我。
“没有人逼迫我,是我自己要来的。”他一掀袍角,在我对面跪坐下来。虽说才十岁稚龄,但已颇有帝王风范,活脱脱就是缩小了的灵泽。
我将木簪细致地放回盛放它的木匣里,盖上盖子摆到一边,随后替敖宴沏了杯茶。
“是我不好。”他还没道明来意,我就先认了错,“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惊诧地看着我,微微张口,却半天没说话,似乎已经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以前我总将他当做“太子”看待,又因为他一见面就很不客气,便有些怕他。那日我跟墨焱交谈过后,自己静下心想了想,也觉得对方不过一个孩子,情绪全写在脸上,好好哄还能搞不定吗?
“你不要生墨焱的气,也不要怪你父王,他们都是被我连累的而已。”
况且灵泽和紫云英教导出来的孩子,总不会蛮不讲理。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迁怒他人。我这次来,也不是要责怪你。”敖宴紧抿着唇,俊秀的小脸上一派严肃,停顿片刻才道,“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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