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只要护着罗家大少爷的狐狸。
觉得有趣的商响再次打量他。月白衫子,白净的脸,眼丝里有种天真的妩媚。他叫人忍不住戏弄:“刚才你在台上唱了半天,人家可有看你一眼?”
打蛇三寸,骂人揭短。商响可会了。
果然,狐狸恼了,不高兴了:“他看不看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我作不作祟,跟你有什么关系?”
狐狸语塞,败在了老鼠j-i,ng的胡搅蛮缠下,可他还是执拗:“反正要害玉斋就是不行。”
“我不害他,害别人总行吧,罗家这么多人呢。”
忍不住逗弄,狐狸此时的表情比他的戏j-i,ng彩。
“不行不行,害了他家人,他也会伤心。”
“倒是这么个道理,你跟罗玉斋什么关系?”
商响好奇,想听个故事解闷儿。催促似的,塘里的金背鲤鱼转了个弯儿,尾巴扑得水面“哗”一声响。
垂下眼,不凶的狐狸映着月色,实在我见犹怜。
“你不是来作祟的吧?”蠢狐狸终于回过味儿,“你身上没有血的味道。”
怎么会没有呢?席间自己明明吃了一块猪血旺,小狐狸鼻子还是不够灵。商响歪了歪头,狡黠的笑。
像是不相信世间会有不害人的妖,狐狸满脸困惑:“那你来这儿做什么呢?”
眼珠子一转,商响不吝啬的解惑:“城里妖怪多得是,和凡人往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狐狸懵懂的点头。
“开粮店的徐岚是头狼,票号的何襄理是只黄狗,石部长新娶的姨太太同你还是本家。今儿罗家院子妖怪少说有七八只,都是得了帖子来的。”
狐狸不说话了。
像个丧气的孩子一样垂着脸:“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商响笑:认错倒快。
狐狸是新来的妖,为了报答罗玉斋的恩情——
那年,狐狸还没化形,因为贪玩被猎户捉到,差点成了哪家夫人姨太太的皮毛领子。也是他命不该绝,正巧遇上了罗玉斋,六岁的小少爷还哭着喊着央人将他买下来,当宠物似的抱在怀里稀罕。可野性难驯的狐狸觉得凡人没一个好的,狠狠咬了粉雕玉琢的大少爷一口,趁乱跑回了山。
又过了十五年,咬人的狐狸化了人形,傻乎乎的想要报罗大少爷当年相救的恩。
这故事要是换成个美艳狐女,就又是一桩写进话本的佳话,俗气是俗气了些,可是世人爱听,说书人也爱讲。
“你只公狐狸算怎么回事呢?”商响啧啧,“又不能给人开枝散叶的。”
被看轻了,小狐狸不服气,斜挑着眼瞪商响,挺起胸膛,像个义薄云天的江湖人:“我能为他看家护院!”
忍住笑,商响发出闷闷的鼻音:“你还不如说会唱曲儿逗他高兴呢。”
“他会高兴吗?”狐狸眼睛似惊喜的亮了。
“笨蛋!”商响白眼翻上了天。
第二十五章 刺
罗家大少爷捧了个川戏班的小戏子。
婚礼过后,茶客们论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
只要伶人玩意儿到家,那就是角儿,就有人捧。小狐狸秋江里一亮嗓,懂戏的都能听出本事。
富贵少爷捧戏子不是新鲜事儿,可这罗玉斋却很值得提一提。
罗大少爷在北平念书时,就和名角儿陈小山缠不清。为那戏子,同一名东北军阀争风吃醋,胸口挨了人家一枪子儿,子弹穿过肋骨缝,跟阎王殿前擦了个边。
九死一生活过来,罗大少爷想通了——
做买卖的再富贵,哪里横得过枪杆子。
于是中断学业回了渝州,自暴自弃当起了西南一隅的土财主。
儿子再胡闹,毕竟差点没了命,罗玄远没多责怪,放任他去了。
罗玉斋倒也没辜负纨绔的名声,在北平学了旗人那一套,遛鸟听戏逛窑子,一样不落。
旁人都说,罗家家业只怕要毁在这败家子手上了。
偏生罗玉斋一点不在乎,该怎么荒唐还怎么荒唐。
商响不在乎罗大少爷如何如何。他和小狐狸不打不相识,只盼他好。狐狸大都媚骨天成,只消递个眼神,便能叫人销魂至忘乎所以。
可那小狐狸太蠢,媚术必然不到家,遇上个风月老手,也不知吃亏的是谁。
商响想着,吃吃笑,幸灾乐祸。
“在想什么,这么高兴?”肖吟俯下身来,平视小老鼠,眼里似嗔似不满。
道士漂亮的脸近在咫尺,商响听见了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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