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钊先斩后奏卸下了主将之位,快马加鞭先一步返回长佑,萧祈念他功高劳苦,便没记他这擅离职守的过错,反倒在马车里跟谢濯琢磨到底应该给阿泽许一个什么身份。
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宗旨,萧祈最终将阿泽归到了谢家。
反正谢濯当年入长佑城就是孤身一人,没人知道他身世宗族,阿泽生得灵秀,假若好生打扮一下,当真像是跟谢濯有些渊源的小公子。
萧祈一贯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飞鸽传书,要荀远道带着阿泽认祖归宗,又命人即刻将谢府翻修,让阿泽正大光明的住进去,虽说日后阿泽是要住在褚钊的将军府,但出嫁总得有个娘家。
天下安定,儿女情长之事便能肆意妄为,萧祈这月老当得特别起劲,谢濯也开开心心的陪着闹腾,他们还特意传书净尘,请大和尚为褚钊和阿泽定下良辰吉日,但唯独忘了跟路上的褚钊知会一声。
婚讯传遍长佑城,准新郎官浑然不知,褚钊一路疾驰赶回长佑城,只想着早些看见阿泽,结果他在城里宫里找了三圈也没瞧见阿泽的人影,险些急出毛病就地造反,最终还是荀远道好心提醒,叫他去翻修过的谢府瞧一瞧,这才没让萧祈失去一个军中栋梁。
御驾行进得慢,谢濯再回长佑城已是初夏时分。
他这一路都在马车里歇着,萧祈亲自驾车,最是安稳,即便日头高挂,他也迷迷糊糊的睡了大半日。
待到宫城前,萧祈已不在车辕上,遵礼制,君主得胜回朝,要受群臣三叩九拜,这是不逊于登基之时的大礼,更重要的是,相比当年情形,如今的朝臣会拜得更加心服口服。
谢濯从睡梦中转醒,打着呵欠掀开薄毯自行起身,他屈指将车帘勾开小小一道缝隙,想要看看他的萧祈是如何威风凛凛的,可就在他倾身过去打算偷看的那一刻,车帘忽然被萧祈大大方方的掀开了。
“醒了?”
入目是刺眼的阳光,谢濯被晃得失神,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偏头去躲,但萧祈攥住了他的手腕。
袖口落到手背上,上好的锦缎顺滑柔软,绣金的并蒂莲花奢侈典雅,处处透着天子贵气,但那并不是萧祈应穿的朝服。
“愣什么呢,快些,不然就耽误时辰了。”
萧祈一身婚服,明红如火,他见谢濯发怔,便索性弯下腰来将谢濯从马车里稳稳当当的抱了出来。
山呼万岁,群臣叩拜。
萧祈其实不在乎这种虚礼,但这是谢濯该得,他抱着谢濯从他的臣子之间走过,他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真心恭贺,他只要这些人安生的跪着,恭恭敬敬的朝他的谢濯跪着。
他知道这番惊骇世俗的举动注定会让天下乃至后世议论纷纷,可他不在乎。
他守住国门,护住臣民,又为辰梁赢来了数十年没有战事的安稳光y-in,他做了多少明君贤王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理应得到这个场面。
或许在这场婚事过后,他还要多整治几年流言蜚语,多收拾几个满口礼义廉耻的老头,但这都不重要了。
他掌控了天下,攒够了胡来的资本,他已经长大成人了,他已经能将谢濯完完全全的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们再次步入了宫城的长街,旧年初遇,昔日重逢,如今他们终于能够同行。
萧祈低头吻上了仍然恍惚呆滞的谢濯,他轻轻咬了一下谢濯发红的眼角,在那小小红痣边上留下了自己的齿印。
——他终于要同谢濯长相厮守了,他终于能让谢濯光明正大的陪在他身侧。
这场婚事绝不会是他最后一次任性而为,毕竟他只想做谢濯的萧祈,此时此刻他做到了,此后余生,他同样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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