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溪眯了眯眼,道:“你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张渊和他义子的么?我说司诺溪留手了,避开要害,但是张渊还是死了。”
乔云溪将这段不长的记忆从头到尾说给慕沉,就像说一个道听途说的故事,平平淡淡,没什么起伏。
虽然故事里的主人公是曾经的自己,虽然心中难免有些异样,但慕沉身上的温度一直包裹着他,在他开口说到张渊这个名字的第一个字时,他突然便平静了。
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他已经有了新的生命,新的自我。
司诺溪已死,而他——
是乔云溪。
慕沉沉默良久,一直伸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捋着,像是安抚,神情稍有恍惚。
他在想,他在仔仔细细的想,过去的那个总是冷冷清清的司家公子,在遇见他之前,在遇见他之后,在他所有不曾留意的角落里一个人停留了多久。张渊,义子,原来那件事的缘由在此。
明明他可以再靠近一步的,明明他有机会阻住这些的,明明,他只要再往前那么一点点,就都还有机会挽回的。
天湖初逢,笼在雾里的远山是白色的,苍穹下的万里晴云是白色的,空净的湖面倒映的天光云影是白色的,到处都是雾蒙蒙的。
那个朦胧在白雾里的白衣人,一身料峭的寒意,本来向往着早春的温柔与倔强,兜兜转转,却只在凛冽寒冬中,在刺骨的皑皑白雪中,凝成了一朵染血的梅。
冷傲,且孤独。
脆弱,而顽固。
说到底,还是他那时太没用了。
慕沉恍惚间失了神,仍是不断的给他捋着背,守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乔云溪虽然觉得挺舒坦的,但还是打断道:“只是记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这样。”
慕沉慢慢停了动作,竟觉得紧张几分,蜷了蜷手指,难得正经的说句话:“小师兄,我问你,你对这份记忆,怎么看待?”
乔云溪睁开眼,往后退了退舒展开身体,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你这么关心这个啊?”
直视慕沉双眼,乔云溪也不由认真几分,毫不犹豫道:“司诺溪的经历我感同身受,但仅此而已,我看的开。所以……你和师尊可以放宽心。”
只不过,就算是不相干的人听了个故事还要感慨一番呢,何况自己这个曾经的当事人。
所以情绪受到感染也是难免。
慕沉眉头一挑,看开自然是最好。
“所以你和师尊藏着的那些秘密,我一个都不感兴趣,左右和现在的我没有半分关系。”乔云溪慢慢悠悠道。
“等一下,”慕沉心头一跳,急忙道:“也不能说半分关系这么绝对的吧,事情过去了,人还在啊小师兄。”
乔云溪不说话,慕沉有点着急。
小师兄要是全看开了不在乎了,他可怎么办呐?
不!不行!
他慕沉不是一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空壳!
过去的记忆可以看开,可以不在乎,可身边实实在在的人却无法忽略!
司诺溪!乔云溪!
云溪是他的,他一定会牢牢抓在手心里!
☆、没人就好
慕沉的怀抱很暖,乔云溪记忆恢复,轮回之力也有反应,有些疲惫,窝在慕沉怀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天大亮之时才醒。
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光线并不刺目,乔云溪恍惚了一会儿。
“小师兄可真能睡,已经快到晌午了,有没有梦到我?”慕沉低低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带着浓浓的笑意。
他喜欢看着云溪在自己怀里慢吞吞睁开眼,没什么烦心事,带着困倦,眼中氤氲着潮气,眼神都是软的,那一瞬间的感觉总是让他格外安心。
总好像,二个人已经这样过了许多许多的时间,并且还能继续这样淡然的过更多更多的岁月。
像他期待已久的那样。
乔云溪没有赖床的习惯,模糊不清的哼唧了几声,毫不留情地推开箍着他手脚都人形暖炉,摇摇晃晃坐起身。
慕沉忍着怀里空荡荡的失落感,老老实实往旁边让了让,给他腾出位置。
慕沉的身影一离开,乔云溪眼前光线骤然大亮,晃眼的紧,伸手遮了遮,缓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乔云溪转身挪了挪,坐在床边,一边穿鞋一边对同样坐起来的慕沉道:“已经晌午了,那……走吧。”
“走?去哪?”
一醒就说走,慕沉有点懵,没反应过来自家小师兄在说什么。
乔云溪以不成大器的嫌弃眼神瞧着他:“历练啊,我们又不是出来玩的。”
他还要抓紧时间增强实力毅力呢,总不能叫师尊失望。
慕沉摸摸鼻子,有点想笑。这傻小子,不是说非要往外跑才叫历练呐。玄机子向来料事如神,定是算到了什么才会专门让云溪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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