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终于停下来了,我翻了个身,探过手去开壁灯,是晚上用的那种小夜灯,看着不怎么扎眼。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我发现他的酒劲儿好像褪了点儿,没之前在包房里看着那么明显了。
我摸摸他的脸,说,去洗个澡,等会睡觉吧。
沈路惯会得寸进尺,舔着脸问我:“宝宝你不和我一起洗吗?”
我:“……”
我斜了一眼他,效率是什么,沈律不懂吗?懂就先给我去洗。
第3章
他灰溜溜地去了,我喝的不多,但酒量不大好,仍旧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房里,蹲在衣柜前翻找我们俩的干净睡衣。
等到我洗完出来,沈路还坐在沙发上发愣,我走过去问他干嘛呢,今晚想睡沙发啊?
他特别严肃地抬起头,一张美人脸盯着我看,我还真有点受不了,当时我就心虚了。
怎?
心虚的表现形式也很简单,从路,先放低姿态再说别的。
沈路伸手拍了拍大腿,趁他还没说出什么惊悚之言,我连头发都没擦干就坐过去了。沉甸甸的水珠往下坠,洇s-hi了他才换上的新睡衣。
宝宝,我有一个特别好的想法,你听听看呢。
你说,我听着。
于是他真的说了——宝宝,你是不是特嫌弃咱家玄关啊,我刚刚坐这儿想了想,过两天把门口的柜子拆掉重做,好不好啊?
我听得脑袋都痛了,没成想他坐这发呆是还在想刚才的事。
不好,麻烦死了,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沈路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他又追问了几遍,得到的答复都是统一的。
我好困,和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旧人打交道,不仅杀时间,还让人犯恶心。浑身上下每个角落都在嘲笑我,叫你发什么疯,非要去参加高中同学婚外情联谊会。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去见夏翊,上回见他还是在五六年前的电视节目,在那之前我和夏翊更是在高中毕业就断了联系,见到他之后更是掐灭了根本不存在的一丢丢死灰复燃可能性。
沈路真的多虑了,我很能懂他那种奇奇怪怪的占有欲,万一我同单方面的初恋比翼**了,这个家里就短暂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们都尝过这样的感觉,说实话,还真是挺不好受的。
沈小王八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和爹妈亲眷放在一起的那种重要。众所周知的理由,其实是爹妈知,除了代孕,我这辈子不会有一个小孩,更不会有法定意义的伴侣,血缘牵绊只存在于上一代,下一代是空白。
多么巧妙的因由,让他以朋友的身份占据了和父母相仿的地位。
二十出头,我也很年轻,对骤然在我和沈路之间发生的改变惶恐不安,去发帖“一觉醒来和发小上了床但我喜欢的不是他”,能够立刻收到五百条评论辱骂的水平。
或许还能再收到一千条“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后来见的人多了,我知道有种人就是,和对象在一起只是因为需要一个对象。
人又没有那么大的j-i,ng力,不断经营一段又一段感情,空窗期是必然存在的时期。
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沈路相处起来更让我舒服,反之亦然。
事实证明七年就这么过来了,过了年就是二十九,再过一年就是三十,想想看前半生期间,在我身上发生的恋爱经历屈指可数,还皆是惨淡的止步于上床之前。大多数时间,都奇异的同沈小王八绑在一起。
在电视上看到夏翊之后,我迅速去谈了个恋爱,其实是被沈路不戴|套气的,不满一个月就和平分手,实际上连面都没见过几回。
好死不死的是那段时间沈路也去谈恋爱了,比我持续的时间要长上一个月,整天整天不回家。那段时间我很是惆怅,原来朋友做久了也并不比爱人更高贵,那些可怜见又低入尘埃的情绪从来都是不分彼此。
两个月之后沈路宣布他的恋情结束了,在我面前,他的心情总是摆在脸上。我第一次察觉到,我好像能感知到他痛苦的情绪,他一言不发也能教我感同身受,记到今天。
那天他终于从地狱回来,好像一头尚未开化的猛兽,尚未幻化人身,不知今夕何夕。我与他坐在地毯上,四目相对,他忽然过来抱住我,我悄悄淌了一滴眼泪,也不知道是在为谁而哭。
在那之后,沈路在律所忙得昏天黑地,他没时间谈恋爱,也不愿意花时间去从头来过。五年过去,他成了业界鼎鼎有名的大状,而我时常会想,当年究竟是哪个落佻赤佬,敢让我的小王八痛上这么一回。
他都不谈恋爱,我更是找不到合意的人。生活都这么苦了,谁不愿意在可控范围内过得自在舒服。
房子是两年前买的,退掉了律所附近的出租房,我称之为——家。
我搂着小王八的脖子,昏昏沉沉靠在他肩膀上。他长了一张美人脸,身形却比我大上一号,这会儿醒了酒,轻轻松松掐着腰t-u,n把我抱了起来。
迷迷糊糊躺到床上,沈路掀开被子,塞了一个我进去,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抚过快要干透的头发。我听见他说,宝宝,既然你不想重新打柜子,那以后我再在门口忍不住,你要记着提醒我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说。
沈路亲了亲我的眼皮,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嗯?我听不清,但也提不起劲让他再重复一遍。
他似乎听见了我心中所想,阖上窗纱,按掉壁灯,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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