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去月跪在廊下,拦住了祁和的去路,斗胆谏言:“还请公子不要出门相见。那俪女公子一看便是受了什么刺激——”
祁和在心里道,可不是受刺激嘛,心爱的太子求得天子准许,要和一个男的结婚了,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刺激?之前俪女公子一副大房大度的样子,话里话外可半点没离开要给太子生个继承人。
“你这个不会下蛋的公j-i,还好意思鸠占鹊巢!”俪女公子的骂声适时响起。
“——不受刺激,她以前也没怀什么好心,她对您的恨意不是一天两天了,还请您三思啊。”
祁和每次“我家大门常打开”式地招待俪女公子时,府上的婢女们都十分地同仇敌忾,觉得自家公子太过好骗,根本不懂嫉妒会让女人会变成怎么样一种可怕的生物。她们看着莫名自带优越感的俪女公子,脑内的思路就只有那一句:都是千年的狐狸,给我这玩什么聊斋!
尤其是去月,她是祁夫人陪嫁丫鬟生的女儿,打从一出生起,就被赋予了未来要伺候在小主人身边,为他/她争当合格鉴女表达人的神圣使命。更是以此为终身奋斗的目标。
后来祁家全府遭灾,活下来的只有祁和与他一母同胞的兄长。
那个时候去月的年纪还不大,侥幸活了下来,却也跟着两位小郎君一起,一夜失去了爹娘。按照一开始的安排,家生子去月本应该是伺候在大郎君身边的,但大郎君却嫌她长得太晦气,脸大身小像豆芽,头发稀疏还泛黄,最主要的是什么也干不了,不要说留下了,大郎君当时更想直接把她发卖了,好去买个小戏子。
若不是去月脸皮厚,把心一横,连夜去了小郎君祁和门前哭求,她今时今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幸而小郎君心软,明明自己身子还不爽利,却强硬做主把她留了下来,还为此与大郎君发生了些冲突,把大郎君给得罪了个干净。
那个时候人人都知道,继承祁家爵位、得到封地的是大郎君,而大郎君性格从小就有些左性,小气记仇,睚眦必报,得罪谁,也万万不能得罪了他。
“一母同胞又如何?爹娘没了,指不定就是你祁和这个病秧子给咒的!”大郎君这样指着小郎君的鼻子骂道。祁夫人怀二胎的道路堪称曲折,中过毒,小过产,还险些死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门心思的就是要生。大郎君便总说祁和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东西,给他娘下了蛊。
“你今天竟敢为了一个小小的婢子违逆于我,好,祁和,算你有种!以后你最好别有求到我的时候!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帮你!”
大郎君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去封地过土皇帝生活的时候,果然没有带上祁和。
去月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卑鄙,为了活下来,用哭蒙蔽拖累了小郎君。小郎君心软,一向对女人的泪水没办法,这是她早就听她阿娘与夫人说话时记下的。
最后还是祁和劝下了去月。
小小年纪的郎君,穿着一身湖蓝的大氅,站在月下,仰头与她对视,一字一顿道:“我已与兄长闹成这幅模样,若你这时候走了,我既不能与兄长重修旧好,还失去了一个未来得用的左膀右臂,这样很不划算呀。”
“公子怎知我日后一定能为您效力?若我很没有用呢?”
“我也没有用啊,正好我们凑一对咸鱼主仆,不翻身也可以的那种。”祁和想了一下,郑重其事道,“我对人要求很低的,只要不在未来十年内背叛我就好。”
“十年后呢?”
“到时候我就会把契书都还给你们,赐下几亩良田,好让你们得到自由,变得与常人一般了呀。”
那一晚,去月便在心里咬牙发誓,她绝不会在未来让公子失望!她已经没有了一次家,不想再没有第二个。她一定会变得很有用很有用的!
十年过去,人所周知的小可怜郎君,已变成了名满京城的公子和。去月却始终觉得自己成长的还是不够,因为她去年就看到公子和在悄悄准备府上奴仆的放归书了。这些年,公子虽听了她的话,再没有与别的婢子甲士说过十年后就放他们自由的傻话,但很显然他一直没有改变这个想法,该怎么做到了时间还是会怎么做。
他是如此认真地想要给他们自由,君子一诺,重于千钧。
但去月却第一次如此不希望自家公子是个君子,君子不欠天下人,却独独委屈了自己。她不想离开祁和,也学不会当什么自由的人。她只想这么一直一直跟在她的公子身后,一起端坐在拉开的木门前,冬日看雪,夏日赏花。
在寸方的小院里,当一对不需要很努力也能很幸福的主仆。
凭听总被雨打风吹去的夜阑fēng_liú。
所以今天去月是一定要拦下祁和的,她之前为了公子的身体着想不敢顶撞,如今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忍下去了:“您的身子才好,若被俪女公子这等小人再气出个好歹,怎么办?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请为姜府的老夫人想一想,为宫中的圣人想一想啊。”
霜月也一并跟着跪了下来,她的性格与名字极其不符,大咧得很,懵懵懂懂得只会跟在去月姑姑身边,小声补充:“哪怕是为了大将军呢。”
“哈?”祁和一愣。
祁和本来是想着“谁拦我也没用,我今天就是要出门去怒送人头”的。谁承想,竟会被身边婢子的话给震得再难前行。祁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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