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部传来灼热感,就像一开始黑水落入眼中时一样,稍有刺痛,不过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偌大漆黑的洞x,ue中点起了一盏油灯,仅是豆大的火苗,却将整片黑幕都扯去了。
帕子浸入水中,又覆上双眼,拭了十余次后,长离眼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轮廓,虽不算清楚,但至少能辨认出是什么。
首先跃入眼帘的便是钟明烛攥着帕子的手,骨节分明,再往下就是一截白皙的手腕,以及垂落的袖摆。
她注意到那袖摆是白色,印象中对方一直是穿着天一宗青灰色门派服的,不由自主问道:“你换了衣服?”
钟明烛笑了起来:“我以为你该先关心自己的眼睛,之前的外套被这里的机关弄坏了,我可不想穿的像个乞丐。”
她移开那盆被染黑的药水,随后又扯出一条纱布,在上面摆上刚弄好的药膏,见长离还在盯着她的袖摆似乎想努力看清上面的图案,止住笑意,面上倒是有无奈一闪而逝。
“别看了,还要敷药,快闭眼。”
“恩。”
纱布缠上,药膏触及眼部,又是一阵轻微的刺痛,长离在附近探了一圈,能看到的都是一些模糊的色块,便索性闭了灵识。
“你若早些闭上眼,也不会有问题了。” 钟明烛的声音再度传来,倒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因为顶上的灵石很像星空。”长离轻声说。
“星空?”钟明烛顿了一顿,稍后便自顾自疑道,“你还会惦记星空?印象里你从来不往头顶看。”
“我没有惦记。”长离的解释一如往常地认真,“我只是记得。”
“嗯?不如说来听听,发生了什么?反正你这样子,我们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这又是一种新奇的体验,长离意识到她从来没有谈论过自己的经历,一向是钟明烛絮絮叨叨说着她的各种事,就算偶尔被问及,也都是一些非常具体的问题,可以用“是”或者“不是”来回答。
——或者说,在今天之前,她甚至没有意识到那些是可以说出来,那已经过去得太久,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的。”她忆起当初的场景,发觉一切都是那么清晰,仿佛那是刚刚才发生的。
其实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她受了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连转动一下脖子都做不到。那只是一点轻伤,只消稍作休息就能恢复。
只不过因为那时候她才十岁出头,从未接触过类似的情况。
“我以为我会死。”
她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就像在说“我看不见了”一样。
第57章
未免外界干扰, 自长离开始修炼, 天台峰就被结界围了起来, 外人进不去, 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在结成元婴之前,她不曾踏出天台峰半步。
那时她刚筑基不久, 在辟谷之前, 她的日常起居多由龙田鲤照料,待筑基辟谷后便开始一人独住,不过两位师叔每隔一月就会来一趟天台峰陪她几日, 指点她本门心法口诀或者拿些剑谱给她揣摩。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位师叔很久都没有出现, 待她意识到, 已有大半年时间没人来过天台峰。
于是她打算出去看看。
御剑行至天台峰边界时,却被结界阻住了去路,她才想起师父交代过元婴之前不得离开天台峰,但当时的她还没把这话真正放在心上。师父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称谓,她还不能完全理解其中蕴含了什么。
也许到现在她也算不上明白。
当时她只凭着懵懵懂懂的念头来行动。两位师叔与她相处的时间要多得多, 下意识里对他们来得要比吴回亲近一些, 察觉他们那么久不过来,自然而然就想去找他们。
遇到结界拦路,她没有回头, 而是想了种种办法试图强闯。
说到这里时,钟明烛笑了。
“没能亲眼见一见强闯师父结界的长离仙子,当真是非常可惜。”那上扬的语调, 当真是满怀期待。
“那时你还没出生,自然见不到。”长离道。
若非借此契机提及那段过往,其实她也不会意识到当初自己也有背离师命的时候。
通常结界不单是阻挡,还布有攻击阵法,天台峰的结界也不例外,她攻击了结界,很快遭到了反噬。
能阻挡元婴以下修士的结界,上面的攻击阵法自然不是当时的她能对付的。
结界上的攻击法阵是剑阵。
她身上被剑气割出了十七道口子,飞剑也被击毁,从半空摔了下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也仅仅是受了些轻伤。
可能是因为有护山大阵的缘故,虽然浑身麻痹,实际上连骨头都没断一根。
不过当时她并不明白,只知道身上哪里都痛,连动一动手指都艰难无比,脑子昏昏沉沉的,甚至连自己落在天台峰的那一处都不甚明了。
那时候已接近隆冬,她修为尚浅,能清楚地感觉到风中的寒意。
“那时候觉得头很烫,可能是发烧?”长离不是很确定,毕竟她没在凡间生活过,对这些疾病的认知仅停留在名字层面。
“听起来是的。”钟明烛道,“受了剑伤,又受了凉,那时候你才筑基,的确可能发烧。”
长离以为她会笑,她记得被若耶攻击落水后钟明烛就笑了好久,听到她遭结界反噬而坠地的事,理应也会笑才是。
可她没有听到任何笑声,就是含着调笑的气音都没有。
就在这样浑浑噩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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