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滴,飞到了独臂女子脸上。
趁对方露出意外之色时,长离另一只手飞快将几张灵符贴于剑匣上,随后托起剑匣往前一送,将那把剑纳入了剑匣中,只余剑柄还留在那女子手中。
自开始习剑起,三位大长老就着手打造她的本命法剑,但是无一成功。她无法像其他剑修一样,炼制能够栖于灵海的本命法剑,因为没有剑能承受她的j-i,ng血。
只消共存于炼炉中,不小几刻就会变作废铁。
她的剑匣为养护法剑所用,质地与天一宗的炼炉一致,而那几枚灵符中蕴有钟明烛的劫火之力,说不定能削弱那柄剑的威力。
那剑匣为赤金打造,遭劫火焚烧,眨眼就变了样,棱角变形,漆黑的外表也变成了明亮的赤红色。温度更是烫得吓人,可即便如此长离还是紧紧抓着,其实她也不清楚这胡来的法子有没有效,这只是无计可施下的孤注一掷罢了。
可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她还在等我,我不能死在这——她如此念道。
下一瞬,就听到了尖锐的啸声。
从探手握剑到祭出剑匣,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可能连弹指刹那都没有。
剑匣乍然碎裂,纷飞的碎片好似流火,窜向四面八方,所有触及所有的冰与雪都在火光中消失。
长离一只手上留下了大片深红色的印记,那是被劫火烧伤所致,另一只手上鲜血淋漓,将衣袍染上点点斑驳,可她却无暇顾及,漆黑的眸中已被漫天血色占据。
独臂女人夺回了剑,她的手也被烧伤了,可她仍牢牢握着剑,无一丝颤抖,仿佛那剑已与她连为一体。
而那柄剑,则发出阵阵嘶鸣,那是震怒的咆哮,剑身上的血色纹路扭曲起来,变得急促而紊乱。
一滴血缓缓自剑尖滴落,那是长离的血。
山顶终年不歇的雪暴忽地停止了,风鸣、雪落,一切都隐去,只余下好似空无一物的寂静。
而后,血光之下,万道剑气一瞬爆发。
剑气无形,而战意有形。
长离只觉彻骨的寒意自四面八方涌来,连护体结界都无法阻挡。
那些剑气的锋芒足以盖过世间万物,炼器大师打造出来的灵剑与之相比只不过是区区钝器罢了,席卷之处,无论是冰雪还是狂风被割得支离破碎。
地面转瞬四分五裂,整个山顶都碎了,被卷入无序的涡流。
不计其数的冰岩飞起,遮蔽了天空,同时又有无数碎冰落下,阻隔了大地。
长离失了立足处,身子往下坠去,飞行法术毫不起作用,一切都被斩断了,包括风包括雪,包括她用以支撑身体的灵咒。
剑气已近在咫尺,那是怎样难以言喻的力量啊,不容违抗,连违抗的念头都不被允许。
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其毁灭,不留痕迹。
连我也——
“我不要。”长离看向依旧包覆着自己的火色,轻声喃道,“我要回去。”
她要回去,去找钟明烛,她们还要那么多事要去做,她不要在这里止步。
“我们还要去看桃花……”
话音未落,剑气便刺入皮肤,一点血珠沁出。
下一刻,本应是血花飞扬,可白衣竟依旧纤尘不染。
没入体内的剑气没有造成更多伤痕,亦没有引起疼痛,而是牵出一种怪异的熟悉感,长离心中闪过一丝茫然,紧接着,古旧的画面蓦地窜入脑海中。
好似是及其久远的过去,却鲜明依旧。
她看到陌生的身影浴血于累累骸骨之上,斩落了日月,推倒了四极,山岳崩塌,江河倒流,在无尽的昏暗中,鲜血横流,染红了万物,亡魂哀嚎生灵哭泣,缠绕在一起,最终被不容违抗的力量推着走向终焉。
那是混沌的初始。没有光、没有热、没有生亦没有死。
空无一物,连空无一物都不存在。
“要结束了,我们无能为力。”她听到谁在悲叹,可转瞬又听到另一个声音。
那是极其温柔的嗓音,坚定地给出了不可能的承诺:“不会结束。”
那是谁?
漆黑的眼眸中映出朦胧不清的轮廓。
那是似曾在梦境中见过的身影,而那梦境,仿佛生来就存在。
——还不会结束。
恍惚中,长离被什么驱使着伸出手,迎向毫不留情刺向她的剑气。
奔涌的怒号一瞬消失了,安静片刻后,风声、雪声再起。
这片古老的冰封之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呜呜的风声刮过耳畔,眼中是回旋纷飞的冰雪,身子仍在往下坠落。
在与那剑气对抗时,她不知不觉中被推离了山顶,是以一切恢复如初后,她便从峭崖边跌了下去。
察觉到处境,长离试图稳住身形,可只动了动手指就发现连最简短的法咒都念不出。
两只手都失去了知觉,她甚至连去看伤情如何都办不到。
而额心的疼痛又明显起来,她只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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