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靠得那样近,近到那抹浅色就像是镜子,她清晰看到自己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那是在笑,眼中藏着欢喜与期待,以及因害羞而致使的小心翼翼。
那时河中万千灯火,恰似繁星,一点一滴,将情说到极致。
思绪一瞬定格,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心一软,剑势也随之一顿。
可紧接着,她想起了云浮山上终年不散的冰雪,想起了那枚染血的玉牒,想起了苏醒时尚且飘荡在山巅、未彻底消散的灵力。
云逸总是笑得温和,他是门中唯一会过问长离日常起居,关心她过得好不好的人。初始长离未涉红尘,一心修剑,无情无欲,游离于外物之外,而当她终于明白那份温柔名为人情时,云逸已死,她永远无法对他说一句:“谢谢。”
而那个她将之系于心尖之人,当年立于重围中,漫不经心道:“千面偃是我。”而多年之后,她又道:“想要你为我所用,助我破界飞升。”
心中两处场景交叠,她眼眶隐隐泛起红意,心似被剖开,痛到难以忍受后渐渐变得麻木。
——你杀了我师兄。
——你只是想利用我。
她默念道,悲与怒,千丝万缕,混杂在一起成一团死结,解不开斩不断,最后沉入黑眸深处,只余下化不开的冰冷。
剑招上再无半分柔意,唯有寒气凛然。
“离儿?”钟明烛神色一僵,她没料到长离会出现在这,见得那双黑眸中纷涌的情绪,她莫名一阵心慌,手中动作顿时缓了一缓。
剑尖本已没入那男子胸口半寸,眼下她劲力虽然只稍稍弱了分毫,就被那男子挣脱了去,他起身就回身一剑削向她脖颈,与此同时,长离那剑也挑向了她心口,招式凌厉不留半点余地。
原本再多半刻,她就能将那男子钉死在这片火海中,可是局势一瞬逆转,变成两人夹攻她一人。若继续与那男子缠斗,她势必要被长离一剑穿心,她只能愤然拂袖退开。
只见她的身形忽地化作一道流火飘远,叫那两剑俱落空,再度现身时,已在远处,相隔一条暗红色的熔岩之河,与长离以及那男人相对而立。
“离儿,杀了她。”男子冷然道,他手中的剑质地古朴,看似平平无奇,然剑锋隐隐透出红色,不知饮了多少血,单是轻轻一晃,杀气便一波一波,排山倒海,那是大成剑修才会有的魄力。
长离剑尖微垂,而后缓缓抬起,直指钟明烛,冷冷道:“钟明烛,你为什么要杀我师父。”
她直呼钟明烛的名字,再无半分往昔情意。
若耶闻言,心中微微叹道:那果然是他师父。
她见那男人身着天一宗大长老才有的玄袍,便隐约猜到他的身份。
天一宗三大长老,龙田鲤擅长丹药,木丹心擅纂符,吴回却是以剑扬名,初出茅庐就一战成名,多少年来,一直是剑修第一人。
再看他起手剑诀与长离如出一辙,只是多了几分狠辣,分明是源自同一传承,若耶叹道: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剑修,单是瞧一眼,便觉惊心动魄,却不知钟明烛为何要对他下杀手?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钟明烛和长离中间,左看右看一时不知该先往哪去,只能问道:“钟明烛,这是怎么回事?”
钟明烛面上的笑意已荡然无存,眼见功败垂成,怒意几乎要冲昏头脑,她只瞥了一眼长离,眼中闪过一抹怨,但很快就将目光移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专心致志盯着吴回道:“我杀他,是因为他才是害死你师兄的罪魁祸首。”
话音一落,她连反应余地都不留给长离,足尖一点便又往吴回冲去,同时传音于若耶道:“快替我绊住离儿,没时间了。”
若耶只觉一头雾水,口中喃道:“这怎么可能……”她素闻天一宗是正道之首,三大长老都是刚正不阿之辈,吴回更是一剑在手、荡尽邪魔,颇负盛名,钟明烛却道他害死了云逸,叫她如何敢信,可料得钟明烛决计难以独斗那对师徒,又想到慕云如今能与叶沉舟相抗,全仰仗钟明烛相助,便顾不上那么多,手一挥瑶琴,一拨琴弦,几根琴弦当即化作银线向长离缠去。
长离欲架剑去阻钟明烛,却被若耶绊住,气火攻心,剑法不禁染上狂躁之意,怒道:“你污蔑我师父!那时他被你重伤,不可能伤害我师兄。”
钟明烛正专心致志与吴回游斗,听得长离语中悲戚,心下一惊,随后便听得若耶传音道:“忘了告诉你,她想起来了。”
“什么?”她不禁又瞧了长离一眼,发现她眼底汹涌几乎要破薄而出的悲愤,顿时“哎呀”一声,懊恼道:她怎地这时候想起来,怪不得刚才下手毫不留情。
这般一分神,她便觉肋下一痛,又是中了吴回一剑,当即定下心神,指尖一点,流火携一枚昆仑玉将吴回接踵而至的第二剑击偏,心道:此人修为仅次于洞虚修士,又是剑修,便是竹先生也难以轻易取胜,我可万万不能分神。于是愈发认真起来,杀意瞬间又浓了几分。
四人都是化神修为,两两缠斗,每一次交锋,四下紊乱的灵力中就要多一层肃杀。这还是长离第一次见识到钟明烛全力以赴的模样,她往常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便是强如祸斗,她也都有心思去嘲弄。
而今那张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无,唯剩下冷酷,她身法诡谲难测,乍看简直毫无章法,但仔细一瞧,却能看出她每一次出手都j-i,ng准狠辣,并非与人切磋过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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