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齐觉着无论投谁,都投不到他头上来。
不喜欢原主的同学多了是了,他来这里时间也不长,能叫得上来名字的同班同学还不到十个——这种事肯定落不到他头上。
当着傅明贽的面,周齐在纸条上写了两遍傅明贽。
傅明贽简短道:“你写我没用。”
“呵,”周齐嘲讽他,“你怎么这么聪明?”
傅明贽看上去像是在好心提醒周齐,慢悠悠道:“跳男步的还有一个名额,你要是不想穿裙子,现在报名还来得及。”
“又选不着我,我报名干嘛?”周齐冷笑了声,“你别想骗我去跳舞,你自己跟女装大佬跳吧。”
傅明贽将周齐的纸条抽过来仔细叠好,坦坦荡荡地帮周齐递给了收纸条的同学。
交上纸条后,他才望向周齐,问:“是谁让你认为你不会被投到?”
——没有谁。
就是勇气。周齐就是觉着投不着他。
一中有晚自习,高二晚自习从六点半上到八点放学回寝室。
今天晚自习周齐上得很寂寞,年级第一不知道被批准了什么特权,这两天都上完第四节 课就放学回家了,到了晚自习周齐右手边一片空空荡荡。
闲的没事周齐想回头跟严祎说两句话,可严祎跟班委一起去讨论合唱比赛的事了。
顺便计个票。
结果明早班会出。
*
傅明贽在暮色中出了校门,校门口有辆黑色宾利等着。
车在向傅家开,傅安在书房里等他。
傅明贽推开书房的门,傅安正坐在软椅上,叠着腿,翻阅财经杂志。这是傅安家,但傅安仍穿着正装,没有换衣服——因为他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也不会在这里过夜。
傅安合上杂志,随意地放到一边:“六点半整,你是时候要回到家里来了。”
傅明贽知道傅安说的“回家”指的不仅仅是“放学回家”。
还指让他回到傅家。
傅明贽没有一丝笑容,却笑了一声:“你和我妈说过什么,能让她同意把我送到你家?”
“你真的会在意我说过什么吗?”傅安用指节撑着太阳x,ue,轻笑道,“其实你也不会在意你倒底是在吴岚家还是在这里,这对于你来说没有区别不是吗?”
他站起身,不急不慢地踱步到傅明贽身前,十几年前意外出生的孩子已经长大了,现在比他还高。傅安说:“我不承认你,吴岚也不承认你,所以你在哪对你来说没多大区别。”
傅明贽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却无法被控制地气得发抖。
他已经习惯收敛自己的情感、情绪,可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傅明贽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也不知道他怨恨过谁,只是感到疲累和无能为力。
“或者说,也有一点区别。”傅安带着淡淡的笑,“你在傅家,你是傅家所有产业的继承人,所以你不至于会在还在上学的年纪里紧巴巴地拿不出钱来。”
傅安并不关心吴岚生活得怎么样,但吴岚做过什么只要他想知道他就能知道:“我猜吴岚没有和你说过,你和她将近二十年的生活费都是我来负担的,所以我没想到吴岚作为你的母亲,会对你一连几个月置之不理。”
傅明贽坐到椅子上,垂着眼睑一字不发。
他没有话能对“家人”说出来了。
傅安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仪态斯文,像在合情合理地为傅明贽考虑:“假若你的母亲没有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我可以让你陪她一直到你高中毕业,但如果吴岚连你的基本生活都不能保障,你现在就要回到家里来了。”
“我不阻拦你和谁见面,这是你的自由。”傅安啜了口茶,“在你高中毕业前,我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我会供给你的生活费,你是愿意住在这里,还是和你爷爷奶奶一起,或者自己出去住别的地方,都由你决定。”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记得你是我的儿子。”
傅安嗓音温文,像他的保证,都是对傅明贽的馈赠。
傅明贽抬了抬眼帘,站起身,吐出一个字:“滚。”
在傅明贽转身要向门口走的时候,傅安在后说:“桌上是信用卡,密码是你的生日,走前记得带走它。但如果你离开这里是为了回去找吴岚,那就不必去了,如果吴岚继续要和你住在一起,我不会再给她生活费。”
傅明贽脚步一顿。
傅安慢条斯理地继续说:“假若你不信,你不妨看看吴岚在金钱和亲情里面选哪个。不过吴岚从大学肄业生了你之后,到现在十七八年没有出去工作过一天,她除了玩乐什么都不会,所以我不建议你拿你母亲的生活保障来开玩笑。”
“除非你现在能够负担起自己的生活费,和你母亲吃喝玩乐的花销。”
傅安高高在上,带着点讥诮,将傅明贽的路全都堵死了。
傅明贽没有回头,推门去了。
傅安慢声地提醒他:“卡。”
“不用了,”傅明贽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愤怒,也听不出难堪,“我有兼职。”
不是兼职。
只是暑假帮人设计应用软件,报酬才打过来而已。
在国内从早自习上到晚自习的高中,半工半读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但即使一分钱都没有,要退学去找工作,傅明贽也不想回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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