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做定论:“我看你就是被那傻子迷昏了头!完啦!”
李书华还想反驳什么,可喉咙里跟卡了根鱼刺似的,什么也话也说不出来。
是因为太饿了,没力气说话,他想,我不与你吵,反正我可不是什么同性恋。
秦朗见他什么也听不进去,转身走了,只撂下句话:“你要是不想在这破地儿呆一辈子,就好自为之吧。”
第二十章
夜已深了,李书华躺在床上,又饿又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劲儿。
其实他什么也没干,只是人饿狠了,喘气都觉得费力气。
白天盐巴泡的盐水喝下去,没一会儿就上了好几趟茅房,压根不顶饿。
这会儿他有点后悔白天和秦朗发生争吵。
倒不是觉得自己错了,只是觉得没讨着好,还浪费了大部分力气,不值当。
“反正我可不是什么同性恋。”
他躺在床上赌气地想。
突然,李书华听见有人敲了两下窗户,起初他以为是自己饿昏了头产生的幻觉。
别说有人来敲门,这个时候哪怕是黑白无常索命来,他也没力气给他们开门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那声音又响起来,小心翼翼的,他才晓得是真的有人在敲窗。
这时候会是谁呢?
他不禁生出几分埋怨,往外头喊了一声:“谁?”
没人理他,窗户又被敲了几下,他以为还是秦朗来找他,有点气:“都说了我没病!不用谈了!”
可窗户还在响,看来不起身是不行了。
李书华深呼吸一口,蓄了点力气,挣扎着起来,点了煤油灯,没什么j-i,ng神气地走到窗边。
窗户支起一条缝。
“都说了多少遍了......”
一双杏眼就这么直直地闯入视线里,吓了他一跳。
眼窝在巴掌大的脸上已经深深凹陷下去,但在煤油灯跳动的火苗照映里,一见着他,还是生生透出些熟悉的炯炯有神来。
李书华一瞬间只觉得这地儿,到处都是惹人厌的灰扑扑的颜色,只有外头这人,散着些亮眼的光。
等半天反应过来,他有点恼,粗声粗气问道:“这么晚了还来......”
有只细手颤颤巍巍地把一个窝窝头放在了他面前的窗台上。
他不吱声了。
这窝窝头不好看,上面全是干裂的痕,不知放了多久,也不知在哪放过,有些脏污,还有着r_ou_眼可见的绿色霉点。
放在从前他是万万不会多看一眼的,不过那是能吃得上饭的时候,能容他挑三拣四,现在却没挑拣的资格了。
什么干净不干净的,那都是穷讲究。
这馍馍打哪儿来的他不知道,他顾不得再多说什么,也不再在意自己形象是否狼狈,反正这里只有一个徐六,没旁人,他拿起窝窝头就啃起来。
饿了太久,吃得有些急了,再加上窝窝头本身就是粗糙的玉米面揉出来的,干巴巴的,咽下去时候都感觉有点剌嗓子。
李书华不小心被噎了一下,止不住地打嗝。
这时候不经意间瞥见窗外那张脸,竟是盯着自己痴痴笑起来。
徐六不会说话,笑起来只有一张笑脸,没有声音。
被人瞧见这囧样,李书华脸上有些烧,他拿下一旁支起窗户的短棍,“砰”地一声窗户合上了。
他走到桌边,端起桌上准备的用来充饥的盐水喝了几口,才把刚才的被噎着的窒息感给消下去,在桌边坐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有东西吃的感觉真是好啊。
李书华没有忙着熄灯躺回床上,他知道窗外的人还没走,肯定还盯着自己影子瞧。
吃人嘴短,让那小傻子看看也无妨。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煤油灯走到床边,挂在床头的钉子上,那儿已经被煤油熏出一大片焦黑来。
李书华吹灭了灯,躺下了,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愧疚,又把煤油灯点着了,起身走到窗边。
可再把窗户支起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窗台上还有个比刚才还磕碜的窝窝头。
他把窝窝头拿起来,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第二天李书华一如既往地出门跟着大家一起出门找野菜。
其实已经找不到什么野菜了,一群人过去跟蝗虫过境似的,满山坡的野菜已经被挖得一干二净,连带着根都找不到几个完整的。
土坡上的娘娘庙里,案台上的贡品都让人偷了,到这种地步,只能心里头拜一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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