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重新拨了出去……
嘟嘟嘟——————
求求你,接电话吧……孟鑫……我好想见你……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陈凡挂掉电话,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留恋 ,转身上了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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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整个冬季最冷的时候。
空气干燥而晦涩,刮在脸上,像是有人拿着塑料片,贴着皮肤蹭。
尤其到了小巷子的口,因为对流,简直吹得的人睁不开眼睛。
陈凡家离着店里近,=因此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羽绒服,这会儿,凡是在外面露着的地方,从手、到脸、再到鼻头,全都冻得红扑扑的。
巷子口摊着几片水渍,此刻已经结成了冰。
他小心翼翼地踩过去,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巷子的深处,走了进去。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愿意听他诉一下苦,也许,就只有自己这个所谓的妈了……
半下午的时间,小店敞着门,门口冷冷清清,蒸笼横七竖八歪在台子上。
他疑惑地探头看了一眼,郝桂香提着扫帚,从门口走出来。
“妈……”陈凡一看见郝桂香,就再也控制不住红了眼眶,他远远地喊了一下,声音软软的,低低的,听上去仿佛是一头受了伤的小兽。
郝桂香疑惑地向远处张望,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远处的身影。
就被门口的人吸引了目光,男人手里拿着凳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咒骂到:“钱钱钱!每天就知道提钱,嫌我没本事,不要过就好了,我……我就是喝了两口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我死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手里的凳子,眼看就要砸到面前的女人。
陈凡两步上去,一把拉下来男人手里的椅子,来回推搡间,男人后退几步,坐到了地上!
“你……你特么谁啊!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男人显然已经醉懵了,根本没有认出来陈凡。
郝桂香没有料到陈凡会突然出现,紧张地搓了下手,说:“小凡,你怎么来了?”她说完这句话,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角,埋怨道,“你这孩子,来的时候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你看这……这……”她也不知道究竟要和陈凡再说什么?只顾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着一句半清不楚的话。
“你特么……”男人晃晃悠悠往起站。
郝桂香赶紧快跑两步扶住男人,男人一把推开郝桂香,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郝桂香低下头,额前的头发散了一地。
陈凡匆忙拉开郝桂香推开男人,男人后退几步,靠着墙喊叫起来:“哪里来……来的野j-i崽子,要管老子家的闲事,砖……砖呢?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隔壁的小卖铺,麻将馆,陆续有人听到响动走出来,三个两个凑成一群,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看热闹。
陈凡拉着郝桂香的胳膊,担心的问:“妈,你没事吧?刚刚他没碰到你吧……”
此刻,郝桂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样的情景,仿佛把她的衣服从头到尾扒了个干净,丢在了人群里,所有的脸面都挂不住了。
可是,在所有的人之中,她最不想让陈凡看到自己过的原来是这样狼狈的生活。
这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失败,是抛家弃子的报应。
她甩了下胳膊,匆匆丢下一句:“不用你管!”说完就快步向男人走去。
“妈!”陈凡稍稍放大声音,再次拉住郝桂香,说,“他正发着酒疯,你先别过去了!”
“不用你管!”郝桂香一把甩开陈凡,继续向前走去。
陈凡一脸吃惊,嘴唇微微张开,好半天才低声喊了一句:“妈?”他的尾音翘起,听上去更像是在挽留着什么。
郝桂香拽起男人的一只胳膊,跨在脖子上,说:“小凡……这……这是我自己家的事,今天招呼不了你,有什么事回头电话里说吧,不送了……”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冷硬,和冬季里的风一搅和,还真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陈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送着郝桂香和男人一起进了屋。他嘴角用力的撕扯,良久,居然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冷笑。
何必要为难人呢?这点母子的情分,不是早就断干净了?剩下一点可笑的血缘关系,反倒成了各自最后一层保护伞,伞既然烂了,就算了。
陈凡背起包,沿着来时的路,朝着巷子口走出去。
他一肚子的话,什么都没来的及说,拿出手机又给孟鑫拨了一遍。
嘟嘟嘟————
电话没有再被人按断,通了之后却迟迟没有人接。
陈凡不耐烦的挂掉,又试了一遍,还是没有人接。
他终于妥协,把电话拿在手里,呆呆望着窗外。
.
隔天,周六。
陈凡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和孟鑫约好了看展的日子。
从昨天起,孟鑫既没有接他的电话,也没有给他回过电话,只是在入睡的时候,回了条信息:“有事。”
短短的两个字,把陈凡所有想说的,想问的,都塞回到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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