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莨并无大肆c,ao办的意思,那各处送来的贺寿礼依旧每日如流水一般送进国公府。
正日这天,一大清早珩儿便被嬷嬷送来正院这边,给萧莨请安祝寿。
小孩似模似样地跪下给萧莨磕了个头,软声道:“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萧莨与他招手:“你过来。”
珩儿起身走去萧莨身边,送上寿礼,是他临摹的百寿字帖。
萧莨接过,凝神一页页翻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祝雁停站在萧莨身侧,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孩,几个月不见,他实在想儿子想得厉害,昨夜他苦苦哀求萧莨许久,什么工夫都用上了,又惹得萧莨发了脾气,总算今日萧莨默许了他见孩子。
珩儿似又瘦了些,这冬日里脸上都不见什么r_ou_,人也乖巧了许多,只好在那双黝黑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珩儿似有所觉,抬眸冲他粲然一笑。
祝雁停一愣,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珩儿主动冲他笑。
他有些失态地低头拭了拭眼睛,平复心绪,也去看小孩临摹的字帖,一百个不同字体的寿字,哪怕是临摹出来的,对四岁多点的孩子来说都不容易。
萧莨将字帖翻至最后一页,抬手摸了摸珩儿的脑袋,温声道:“好孩子。”
珩儿上前一步,弯下腰,像小时候那样,埋头在萧莨的膝盖上蹭了蹭,萧莨微怔,伸手将儿子抱起,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珩儿念书如何?”
“师傅都说珩儿很聪明的。”
“嗯,”萧莨点点头,“不可骄傲自满。”
“珩儿知道,”小孩小心翼翼地又问他:“父亲,我以后能回来这边,每日陪父亲一块用膳吗?珩儿想父亲了。”
“好。”
小孩顿时欣喜不已,终于眉开眼笑。
祝雁停心头大石落地,总算萧莨不将气往孩子身上撒了。
用完早膳,府上长史拿了册子来找萧莨禀报,上头记录的俱是这些日子来收到的各处送来的贺礼,除了京中的官绅勋贵和北边这几州的地方官,南边不少地方的人都偷偷派人送了东西来示好。
萧莨随意看了一眼,扔回去,淡声吩咐:“南边送来的东西且都收着,将名单单独整理一份给我,其余的都变卖出去,换回的银子拿去给京外那些流民多添置些冬日的御寒之物,以这些送礼之人的名义捐出去。”
长史喏喏应下,领命下去办事。
祝雁停闻言心中感慨,萧莨如今越来越擅长驭人之术和平衡人心之道,曾经他说过走上那个位置的人终究都会变的,……那他自己呢?
虽如此,祝雁停却莫名相信,即便萧莨已然变了许多,他到底还是会跟别的人不一样,跟任何一个身居高位者都不一样。
萧莨喝了半盏茶,起身准备出门。
珩儿今日得了一日空,不用念书练武,萧莨干脆带他去前头听政,父子俩午膳也是在前头用的。
用过膳食,珩儿被人送回来午睡,一进门就被祝雁停抱了起来。
小孩攀着他的脖子小声提醒他:“珩儿长大了,不能抱。”
“可以抱,你在爹爹心里永远都是小乖乖。”祝雁停笑着用鼻尖蹭了蹭他柔软的面颊,他的孩子,他怎么抱都不够,只恨不能将过去浪费的几年都补回来。
将孩子抱去东间,给他脱了衣裳让他躺上床掖好被子,祝雁停就坐在床边守着。
珩儿揉了揉眼睛,问他:“你跟父亲和好了么?他还生不生你的气?”
祝雁停摩挲着小孩鬓边的发丝,叹道:“还没呢,没有那么容易的,爹爹做了很多错事,你父亲不该这么轻易就原谅爹爹。”
“噢,……那你加把劲。”
祝雁停噗嗤一声笑了:“嗯,我知道,爹爹会努力的。”
小孩往被子里缩了缩,有些不好意思。
祝雁停摸摸他的脸,又问道:“珩儿跟着父亲去前头听政,听得懂么?”
小孩用力点头:“听得懂,父亲说,我就听得懂。”
“我的珩儿果然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宝宝。”祝雁停夸他。
珩儿红了脸:“可父亲说不能骄傲自满……”
祝雁停低笑:“没关系,他不在这里,听不到的。”
未时,珩儿一觉醒来,又去了前头,祝雁停回去西间里,取出他为萧莨准备的生辰礼,是和当年萧莨送给他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竹雕笔筒,原来那个被萧莨踩碎了,他便又重新雕了一个,花了他许多的工夫,两只手上都因此满是细小的割伤。
祝雁停将之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片刻,送去东间,摆上了案头。
日暮时分,萧莨和珩儿回来,只换了身衣裳,又要去卫氏的院子里吃生辰宴。
祝雁停伺候萧莨更衣,萧莨的目光掠过案边,落至那同样是雕刻有雁落竹涧之景的笔筒上,略微一顿,再移开。
小孩乖乖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被萧莨牵着出门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祝雁停一眼,小声问萧莨:“他不去么?”
“不去,走吧。”
祝雁停目送他们出门,到底有些难过,他其实,也是想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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