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有人说他y-in险狡诈冷血无情。
这些形容百里冥彦并非不认同,他只是觉得这个看似身穿铠甲刀枪不入的人似乎也有内心柔软的时候。只是他对着大多数人笑,笑得充满伪装;对少部分人冷,冷得叫人不敢靠近。所以许多人都只是远观,从未有人看到过他的内心,又或许是他从未允许其他人看到他的心。
骑着汗血宝马,百里冥彦可以悠悠地跟上千羽寒的速度,他扭头看了看身旁含笑欣赏山水的人,不知自己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不过此时此刻却是幸福的,这一点他明明白白地知道。
二人驾马颠簸,沿沂水一路往东,速度比来的时候竟快出许多,临近傍晚的时候就隐约看见了辽沂城。
望着夕阳倾洒的辽沂城,千羽寒眯了眯眼道:“马上就到了……”
百里冥彦道:“嗯,马上就到了。”
千羽寒顿了顿说:“那我们是不是要分开了。”
百里冥彦一愣,勒马停住。千羽寒在他前面不远处也停下来,回头看着他:“答应你的事情总要遵守的是不是。”
其实百里冥彦早就忘了出发前的许诺,当时他那样说也只是生气。
千羽寒接着说:“如果我再拽着你不让走,岂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夕阳洒在千羽寒脸上、头发上、雪白的衣衫上,映得他一片温暖,耀眼而又遥远。
过了许久,百里冥彦才点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缓解胸腔内窒息的感觉缓缓道:“从此以后你便不是我师父了,千羽寒,就此别过。”他手抱拳举过头顶,当做最高的敬意。
千羽寒笑道:“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父就算了,我不占你便宜,好歹终生为师吧……”
百里冥彦看着他和煦的笑颜无奈道:“我才不要让一个脸皮赛城墙的人做我一辈子的师傅……”
说着百里冥彦双腿夹马腹,那汗血宝马猛地窜出去,瞬间就把千羽寒甩在了身后。一直到千羽寒的影子消失在背后,百里冥彦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也许是武林大会临近,辽沂城中外来客多了几近一成。酒馆,客栈几乎全满,入夜之后大大小小的街巷都是络绎不绝的江湖客,个个冷眼携兵,似乎所见之人皆为敌人,恨不得先下手为强。奈何武林大会早有规矩,擂台之外不允许因仇斗殴,若是发现直接取消资格。
百里冥彦牵着马在城中走了两个时辰,依旧没有找到一个落脚地,正想着今晚恐怕要露宿街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哟,这不是百里少爷吗?”车非寂c,ao着和千羽寒有些相似的轻浮语调朝百里冥彦走过来,“好久不见啊,百里少爷。”
百里冥彦撇撇嘴:“吹雪阁主,别来无恙。”不知为何他打心里不喜欢车非寂,虽然这个人也曾在吹雪阁帮他挡住了青莲帮一众。
车非寂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不要叫我那个名号,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那个身份的。”
面对这样低调的炫耀百里冥彦小声‘嘁’了一下,顺口讽刺道:“既然这么隐蔽,干嘛大晚上出来逛,还来人这么多的地方?”
车非寂笑道:“你怎么变得和姓千的一个德行了,我可是好心来接你的嘛……”
百里冥彦一愣:“接我?难道是师…千羽寒?”
车非寂笑眯眯地点头:“他已经到吹雪阁住下了,想着你可能没地方住就叫我来找你。”
心里缓缓生出的暖意让百里冥彦不自觉笑出来,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条街?”
“我就是出来随便逛逛嘛,找你是顺便。”
百里冥彦:“……”
本以为再没有在私下见面的机会了,没想到才分开不到两个时辰就可以再相见,只是百里冥彦一腔热情却在踏进吹雪阁的那一刻瞬间结冰。
他随着车非寂来到吹雪阁,抬头望着月色下的阁楼,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巧舌如簧的钱多多,记得就是他带着自己去见了千羽寒。那一天,千羽寒或许就在阁楼上面看着他,等着他来敬茶拜师……
如今,钱多多依旧在吹雪阁做辽沂第一名嘴,看到百里冥彦进来还露出一个难看又友好的微笑。百里冥彦同样回以微笑,钱多多看到愣了愣露出些许惊诧的表情,百里冥彦笑着点头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
“冥祁……哥哥……”百里冥彦怔怔道。
百里冥祁微微一笑,和他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似乎比分开时又成熟了几分,他伸手在百里冥彦头顶做了一个等高的动作:“两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已经到我下巴了。”
百里冥彦讷讷道:“哥……好久不见。”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吹雪阁大堂一边坐满了暗纹玄服的江湖客,他们腰间佩刀,均为窄身黑刀紫结短穗,如果拔刀出鞘便能看到刀身根部刻着一个篆体‘七’字。那是七绝山庄的统一装束,此刻他的包袱里就背着一模一样的一套。
而大堂的另一边就像刻意对比一般坐着清一色白衣剑客,蓝穗长剑雪缎云靴,格外超然出尘。就算是百里冥彦没有见过,但也听说过,普天之下的白衣剑客虽多,但能穿得起云靴的只有沂水千家。
这一白一黑恍若对峙的气氛,让百里冥彦不知所措,他回头去找车非寂,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车非寂已经走开了。
百里冥彦脚底发凉,脑袋一片混乱,他想起了在千机阁中和千面狐的对话,想起了那个他不愿接受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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