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不少人附和,你一言我一语,有说重整方案的,有要求她出让股权的,有觊觎她的财产的……
众说纷纭,唾沫星子都ji-an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林厌任他们说,等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微微前倾了身子,双手垫在了下巴上。
“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重振旗鼓的,而是……”
她略略抬了眼眸:“解散景泰。”
空气凝滞片刻,有人拍桌而起。
“什么?!林董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毁在了你的手上,叫他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那我的股票、期权怎么办?你赔给我吗?!小丫头片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就听董事会的,景泰不能解散!”
“对,对,不能解散,我们还靠着集团吃饭呢!”
……
众人群情激愤,平时一个个斯文有礼的人都站了起来,对她破口大骂,甚至问候了她祖宗十八代。
林厌讽刺地扯了一下唇角,看着他们人模人样,西装革履,肥头大耳,戴着名贵手表,浑身上下散发着铜臭味,靠着景泰吃饭的,应该是外面的那些人吧。
她冷冷清清的嗓音掷地有声。
“我赔,特意叫上了市审计局的诸位一起来查账,各部门的账簿没有问题的话,当场结清离职工资,并按工作年限一次性支付双倍,当然了,若是账目有问题,吃了多少的,还得给我吐出来。”
这话一出,众人好似被噎了一下,齐刷刷哑火了。
林厌抢在他们前头开口:“至于诸位手上的股票、期权,我也愿意按原价赎回,景泰,我今天是一定要解散的。”
跟着她来的审计局的人把电脑打开放在了桌上,挑了几个空位置坐了下来,对她点头示意。
“林小姐,我们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林厌抱臂靠在了皮椅上,微微挑了一下眉头:“谁先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当着她面摔了茶杯。
“林厌,我跟着林董创业二十年,从一无所有开始,到如今如日中天的商业帝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换来今天的局面!解散说的轻巧,我们在这里付出了青春,洒下了血汗,半辈子的心血都砸在了景泰里,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置我们老员工于不顾,置林董一辈子的心血于不顾……”
老人家越说越气愤,把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咚的,那茶杯就砸在桌上,茶水四溢,碎瓷划过了她的手边。
林厌面不改色任他唾骂。
“我宁愿去死也不想看见景泰砸在你这种人手上!”
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纷纷对她怒目相视,恶语相向。
其中也不乏有真情实感对待景泰的,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流着眼泪跳着脚骂她,比如那位老员工。
林厌一言不发默默承受了。
她坐在这里不动如山,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回嘴,也不动手,甚至都没催促他们,由着他们狂喷,骂了三个多小时。
不少人口干舌燥,却见她一动不动,有些心寒了,看来林厌这次是铁了心要解散景泰了。
那位老人骂得上气不接下气,面红耳赤的,却见她还是巍然不动,没办法了,老人家拄着拐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抬手掀起桌上的会议记录纸张就洒了开来。
漫天雪白的纸张飞舞着,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林厌眉目冷厉如霜。
老人痛骂,摔门而去。
“林厌,你对的起你父亲吗?!”
其余人面面相觑,有不少人骂得口干舌燥,也有不少人心怀叵测,不想让审计局的人查账,也跟着他一起走了,亦有留下来的寥寥数人主动递上了所属部门的账目。
审计局的人开始忙碌。
一直到了下午,这批账薄才算查验清楚,该打账的打账,该结款的结款,有经济问题的直接移送市公安局经侦支队。
等屋里人都走完,审计局的人也出去吃饭歇口气了,林厌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抚摸着这昂贵的办公皮椅,这才感觉到了一丝寂寥。
“小姐,给。”
手边有人默默递了一杯热茶,林厌抬眸望过去一瞥:“是你啊。”
秘书苦笑了一下:“是我。”
“你不是辞职了吗?”
因为破产的缘故,公司的账目上已经开不出工资来了,不少员工都辞职了。
“听说您回来,来看看。”
林厌微微弯了下唇角,抿了一口热茶润嗓子,把纸杯又放在了桌子上。
“来的好,叫外面那些人都进来吧。”
秘书一怔,还是按照命令走了出去。
不多时,运钞车停在了景泰大厦门口,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银行员工走了进来,把手里拎着的皮箱放在了桌上,一一打了开来,清点完毕。
林厌要现场发放工资以及离职补偿的消息不胫而走,会议室外排起了长龙。
“姓名?”
“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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