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杳看着寒荒紧闭的双眸,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般无法呼吸。
他或许本该怨恨寒荒,但江湖路远,他还有太长的路要走。男儿之身的贞操与家族的血海深仇,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无论他对寒荒是怎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们都已成契。寒荒赐予他所需要的,他理应完成寒荒交代的一切。
但此次完全是他的疏忽导致寒荒变成了这样,他太难问心无愧。
最令他心绪难宁如受火炙的是有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他,寒荒并未舍弃他……
温杳安顿好寒荒,不敢再看他。紧紧咬着牙走出山洞,身体因强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抖动着,可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一步一步走进日光之中。
温杳从险峻高山上翩然而下,直到某处时,在阴影处跟随的影子才寻着气味捕捉到温杳的身影,悻然跟上。
不足三天,温杳就抵达了万宗门附近的一个分部,他几乎不眠不休,只想尽快到达一个可以安心练功的地方。
这个分部坐落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偏僻小镇中,依山傍湖,幽静怡人。门派弟子修炼的场所外表看上去与普通民宅无异,内部相对宽敞安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落脚点。
温杳向门口一老翁出示了万宗门的信物,正打算进入时,却见一个熟悉身影也从门口翩翩而入。
老翁眼中精光一现,道:“来者何人?”
闻人凉含笑道,衣袂蹁跹中似乎一路奔波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什幺明显痕迹:“闻人凉。”
温杳有些愕然,闻人凉能找到这里,必然是顺着他的足迹。可他想不透闻人凉跟踪他的理由,也暗自责备自己的大意。
他苦心想要掩藏的万宗门弟子身份却被和他有牵连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发现。
老者道:“原来是来自桃花岛的小友,失敬。”他说着失敬,可也并没有要表现出多幺恭敬的意思,“不知来此所为何事?”
与此同时,在楼上厢房内修炼的一些弟子禁不住诱惑,纷纷打开门偷窥。而温杳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面具早在独处时摘下,只得装作不认识闻人凉的样子,罚站似的木然站立。
闻人凉露出一个放肆又轻佻的笑:“岛上过于寂寞,想出来弄个长老当当。”
门派被轻视,老者也不怒,只一挑眉,两道白眉在脸上尤为瞩目:“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桃花岛碧波掌法,你看如何?”
老者一点头,单手却突然伸出,五指成钩,向闻人凉胸口处探去,闻人凉一躲,反手掏出一瓶药往老者手上撒,老者小指一抬,一股气道弹出击翻药瓶,粉末从中洒出,两者都向后退去。药瓶应声碎裂,药粉撒了一地。
转瞬即逝的过招却让温杳看得目不转睛,始作俑者却都云淡风轻。
闻人凉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秘籍,避开洒落药粉,放在木桌上:“动粗作甚?”
老者收入怀中,仿佛刚才什幺都没发生过,摸出个钥匙:“你可在此休息停留。”
闻人凉却没有接,温杳正打算溜走,他却像是才发现温杳般,用故意的口吻说道:“不必了,我想和人多切磋交流,不如就与这位少侠共宿吧。”
温杳连忙拒绝:“不……”
老者却把钥匙收回去了:“也好。”
温杳说不出的苦,僵硬地向内走去,闻人凉风度翩翩地跟着他,心情甚佳。
温杳勉强道:“你我素昧平生,像我这样的弟子过于普通,不如为你另择一位师兄。”
“就我们两个人,别装了。”闻人凉好笑道,“杳杳,没想到你长得这样可爱又……可口。”
杳杳?温杳听得心里无名火蹭蹭地往上冒,也不再做戏,愤怒地压低声音道:“闻人凉你一路跟踪我,意欲何为?”
“自然是仰慕你得紧,你抛下我走后,我就因见不到你而心头绞痛……”
“闭嘴!”温杳气愤又不耐地打断了他,闻人凉口中没一句真话,莫测难防,让他实在头疼不已。
两人又同时进入一间厢房,颇有些客栈场景重现的感觉。
闻人凉好整以暇地坐在木凳上,端详了一下四周,评道:“看你住的地方,你怕是对门派隐藏了不少实力吧,有意思。”
温杳咬牙道:“我们门派向来简朴,无论武功高低一律一视同仁。”
“哦?是幺,那我作为长老,可要反映一下如此不合理的规矩。”
温杳把柄被闻人凉捏住,还被这样肆意嘲弄,难受得脸色都变了,却还要强装无事:“随你。”
闻人凉见温杳变了脸,竟亲昵地捏了一下他的脸:“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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