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麽了?」她则更是失去了过往的矝持,语气极重,且带着厌恶。
「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
那刻,她只想哭。打从心底里的想要哭一场。扭开了水龙头,让水如激流般汹涌而出,发出无停顿的怒哮。双手把水往脸上泼,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该怎麽回答?要是在表白前问上这道问题,我或许还能冲口而出丶信心满满地说,是的,我外面有一个和我真心相爱的人。但来到这一刻,你叫我该怎麽回答?所谓有人,指的是什麽?有一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有一个床伴?有一个情人?有一个让我甘愿放弃这一切的人?有一个能跟我白头偕老的人?我无法回答,却突然被推到这不能回头的境地。在不久的早前,我才有着为一个人放弃所有的念头;顷刻,一切都变成了问号,我失去了本有的信心,原要坚持的事。如今,我就只剩这门外等着的男人;难道就要我在这刻把他也一并放弃吗?
她关上了水龙头,抬头,深呼吸,把快要溢出的眼泪全数挤回泪腺里去。
「是。我有了第二个。」
第28章028
等待杀死爱情。无终点的等待是凌迟,将爱情和情人折磨至死。
那两次的对话,尤如不曾存在般,对三个人的日常生活毫无影响。白天的他还是在法庭上雄辩滔滔的名大状,黑夜里还是那个贴心的好丈夫,对侯芯慧还是如常地嘘寒问暖。白天的她还是一样的贤妻模样,继续在时间的间隙间和顾日乔苟且,黑夜里还是睡在侯向宏的枕边,也继续和他温存。白天的她还是那观察入微的妇科医生,对病人的身体和心灵同样重视,黑夜里还是我行我素的单身贵族,偶尔造访高崇亚的大床,把酒谈心或共赴巫山。
但,它们确实存在过。那影响力其实巨大,无限覆盖三人心上。
不由得把这件事看作是一场硬仗,觉得自己有优势之馀,摸不清对手的底蕴让侯向宏的危机感无限扩大。他的优势建基於婚姻契约和侯芯慧的信仰上;她不是一个看轻婚姻的人,教堂内那誓言有着厚实的力量。他清楚知道,论及离婚,侯芯慧的心里不会比他好受,思维的交煎将把她折磨得很惨。他决定等待,把事情的抉择权交到她的手里,让她痛苦地反覆思量,也好拖延时间。激情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
也确实如侯向宏所想,侯芯慧的心里反覆被海啸冲刷,早已是一片颓垣败瓦。盟誓於她而言,原来重要非常;顾日乔对盟誓的犹豫不决更是突显了这一点。因为爱情,她是否就得狠狠摔破自己许下的盟誓,离弃一个对自己锺爱有加的男人,去追求一段没有承诺在背後撑着的缘份?所谓爱情,难道就是如此不济?还是,她和顾日乔之间的,根本不是爱情?
顾日乔有着同样的疑问。一个无法让她倾尽所有去爱的人,是否真确是自己的最爱,让她惆怅不已。无法让自己敌过现实的爱情,终究会是镜花水月;又何苦要这麽痛苦地维系下去,伤及三个人?可是,抚心自问,她也无法断然来个了断,终止这场算不上道德的感情。把一切凝在这一刻的状态里,大概是最理想的;但又可能长久下去?这刻,那才醒觉自己已不是唐日乔;潇洒的只是表面,内里根本和一个自欺欺人的失婚妇人无异。
等待着破坏婚姻的这份激情死去;等待着爱慕的人向自己交出真心;等待着重创了的自由灵魂苏醒过来。爱情,就在这麽的等待中随血液从刺扎进去心里留下的伤口无声地溢出,同化於体内。
「你知道吗?」高崇亚喝了一口白酒,微笑,试图燃点香烟但被顾日乔抢。「平凡的人都可怜。」
「谁不可怜了?」
「y!每个人都可怜。每个人都有让人动容的故事。」坏笑地看着木无表情的顾日乔,又喝了几口。「但平凡的人可怜在於没有人要听他们的故事。人若是死於非命,即使尸体被溶掉,不留一块肉碎,也会有众多不相干的人把关於死者的一切翻出来。」
「那我情愿没人想要翻我的东西。」
「所以,像你这种平凡人,心里的事不说出来,就是化了飞灰也无人知晓了!」
说罢,她仰天大笑,无视顾日乔对她落下的无奈眼神。
「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去这样说,」她轻拍顾日乔的大腿,忽然温婉地微笑,「尸体其实不会说话。」继而发了狂般大笑。就像是看见特首被鸡蛋掷中脸那样的疯狂大笑。
「我发现你的笑话愈来愈烂。」顾日乔不住摇头叹息。
喜欢Falling请大家收藏:(m.23dshu.win),爱上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